一连数日,姜维都因为母亲的事闷闷不乐,心中郁郁堵得慌,但是他还是选择了自己一个人扛着。虽然杨兰等人看在眼里,心里担心,但是姜维什么都不愿意说,一干人等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
一日早晨,姜维一如既往的难过,独自一个人在住所里面发呆。却见杨兰忽然穿了一件十分鲜艳亮丽的衣服出现在自己面前,姜维心里觉得很奇怪。
“嗯?杨兰你怎么来了,有事吗?”
“没事不可以来吗?让你多看看美少女有这么委屈?”杨兰在他对面坐了下来,盯着姜维。
“也不是这样……”姜维避开杨兰的眼睛。
杨兰看姜维总是闪躲自己的眼神,突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用很认真地语气质问姜维。“这么严重的事情你都不跟我们说?原来我们在你心中的地位也不过如此。”
姜维欲言又止,却还是不敢直视杨兰。
“尹赏说出了一切…这次念在你是为大家好的份上就原谅你。”见姜维不答话,毕竟现在对方难受,杨兰的语气也缓和下来,毕竟自己来也是为了安慰姜维。
“尹兄果然守不住任何秘密……”姜维叹道,“原来…你们早就知道这件事了。”
其实不仅如此,尹赏把姜维的一切都跟杨兰说了,包括尹香的事。只是姜维自己不愿意和别人说,杨兰也不想让姜维觉得自己多管闲事。再说既然姜维自己不提,说明姜维还是没放下,这时候提反而让他更不快乐。
杨兰看姜维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走到他身前把脸凑到对方跟前轻声道:“喂…丞相邀请你去他家一趟,要是继续带着这种表情出去,只怕丞相都会知道。”
姜维看着近在咫尺的少女,同时嗅到一种少女身上特有的幽香,脸色微红,嘴唇动了动没有开口。杨兰似乎意识到不妥,脸上也飘过一抹嫣红,更显妩媚动人。她身子一转,就要朝门外走去,到了门口杨兰顿了顿说道:“我等你,你快点。”
“真是的,我果然还是不成熟呀。居然要一个小我这么多的少女操心……”姜维等杨兰一走,就自嘲了一句。
虽然尹赏是有答应姜维不将他的事情告诉任何人,但尹赏每次见到姜维那种闷闷不乐的样子就觉得心疼,加上自己多次劝慰也没有什么效果。所以前一天傍晚,尹赏就决定把这件事情告诉那个一直跟随在姜维身边的女孩子,或许对方有办法让姜维走出阴影。
“在下天水尹赏,冒昧的提出要相见实在是很抱歉。”尹赏见杨兰赴约,待对方一走近,赶紧一抱拳,以示尊重。
杨兰从姜维口中听到过很多次这个名字,所以并不陌生,随口回应道:“正好我也有事要问你……”
“关于伯约的事对吗?”尹赏心里明白这个女孩子在乎的只是姜维。
杨兰也不避讳,本来羌人就应该直爽:“我直觉他隐瞒了我们什么事,所以想跟你问个清楚。”
“是我的失职,让伯约和他的母亲分离,至今连是否安全存活都不知道。”尹赏转过身,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不敢看杨兰的眼睛。“然而伯约他没有怪我,只是要我瞒着你们而已……”
“原来是这样…换做是老娘早就揍死你了,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杨兰一听总算明白为什么姜维一直都不在状态了。
“这就是伯约,碰到不管多悲伤或痛苦的事情,他都会选择投入其他的事情来转移自己的哀痛。”尹赏解释了杨兰心中的疑惑。
“这真是病态…”杨兰一拳打在一棵树上,树叶簌簌的落了下来。
“没错,过度的无私,把自己抛在脑后确实大有问题。”尹赏也表示赞同,但自己无数次劝慰姜维都没有效果。
尹赏突然转过身对杨兰道:“或许,你是可以托付的人,有件事情就先透漏给你知道。伯约有个已故的妻子,他是我的小妹。他们两人从小就一起长大,感情深厚异常,当伯约前来提亲时,我高兴都来不及。然而三年前的悲剧带走了小妹,从此伯约就像变了一个人。”
杨兰听着尹赏的回忆,心想姜维这么大年纪了,有妻子才是正常的。但是自己心里突然觉得有点难受了,勉强镇定的说道:“那也不意外,毕竟是深爱的妻子,他应该还是很难过吧。”
“不,他表现得太过镇定,不但没有消沉下去,反而更积极进取。”尹赏打断了杨兰的猜测,继续说道:“他变得无懈可击,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坚强面对,不管什么困境都不会屈服。”
“这不是很好吗?”杨兰问道。
“一点也不好,伯约不该是那样的人,他应该也有软弱的时候,之时现在他刻意在武装自己,不想让别人看见。然而似乎他在和你相处的时候,还会稍微露出松懈的表情,所以我认为…”尹赏根据自己对姜维的了解对杨兰侃侃而谈,但突然他停了下来。
杨兰瞬间明白对方的意思,转过身不再看尹赏。“要我当你小妹的替代品?”
“对不起,我真的很自私。”尹赏也知道这样对于杨兰来说不公平,但是为了伯约,自己或许可以尝试。
“哼……”杨兰没有接受尹赏的道歉,也没有理会他。
等了一会,尹赏见杨兰一直没动,于是说道:“那刚才的话,请当我没说过,我实在不该去要求别人把自己的未来奉献下去。”
“知道就好,没有人可以成为另一个人的替代品。”杨兰不平的说道。
尹赏总觉得眼前这个女孩子喜欢姜维,不死心的再问了一遍:“不过至少……伯约愿意对你敞开心怀时,不要拒绝他,行吗?”
杨兰没有回答,尹赏也没有再说话,两个人也算是达成一种默契,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无论是尹赏还是杨兰,应该都是开心的。
姜维简单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和衣服,让自己看起来不再那么狼狈。
诸葛亮邀请姜维要去的地方在汉中东面郊外,那里风景秀丽,据说丞相夫人在那里开了一间私塾,每每诸葛亮不在朝中,都会到这里来。
一开始姜维以为杨兰是送自己去丞相那里,可是走了一大半,都快到丞相所在郊外的住所了,杨兰还是跟着自己,忍不住问了一句:“等一下……丞相只是邀请我来而已,怎么你也跟着来了?”
“丞相并不反对我跟来,而且丞相夫人也特别交代要带我去。”杨兰看着姜维没好气的回答,谁让他不想让自己跟着,加上之前尹赏说得话,更让杨兰心烦意乱。
“丞相夫人……话说回来,丞相实在是很少提到关于他家人的事……”姜维想了想随口说道。
两人并肩走着,突然前方不远处传来一阵一阵孩子的哭声,似乎很是伤心。杨兰和姜维都觉得很奇怪,不约而同的都朝着哭声传来的方向走去。在一棵大树下,一个年约八岁的女童靠着树坐在地上,头耷拉在膝盖上,时不时的哭两声。从小女孩满是泪水的脸上,看得出对方很伤心。
“好可爱的小妹妹。”杨兰看着小女孩忍不住叹道,似乎忘了对方正在伤心。的确,女孩长的十分秀气,胖墩墩的十分可爱,披着乌黑的头发。只是哭的太伤心,对方的眼睛有点肿了。
听到杨兰的声音,女童抬起头看向两人,停止了哭泣,但是没有说话。
“嗯……怎么了吗?为什么一个人在这里哭?”姜维蹲了下去,关心的对小女孩问道。
“你知道为什么…爹会那么冷漠?为什么…哥哥死了他都…不掉一滴眼泪?”女童睁大双眼看着姜维,一边抽泣一边说道。虽然哭得很厉害,但是从她的眼睛了,姜维看出了疑惑,看出了孤单。
姜维想起了三年前尹香的不幸,当时自己也没有流眼泪,但是自己并不是不伤心,只是当时自己不能倒下,自己有更重要的事,有更重要的承诺去完成。于是姜维摸了摸女童的头,对她说道:“我想或许是你爹不得已必须要撑住,如果他也跟着掉眼泪的话,那么旁边的人会更难过。”
女童眨了眨眼睛,看着姜维,天真的问道:“所以…爹…不是不爱我们?”
“嗯……”姜维帮小女孩擦了擦泪水,一旁的杨兰就痴痴的看着姜维的一言一行。“你爹应该非常爱你们,所以才会选择用最痛苦的方式来面对。懂了吗?”姜维是在告诉小女孩他父亲的伟大,自己何尝又不是这样对别人。
“嗯……”女童用力的点了点头。
“我想你爹应该是个伟大的人,但伟大的人总是会忘记自己身边的人。”姜维补充了一句,其实姜维又何尝不是为了诸葛亮,为了大汉,才会导致自己母子分离。
“那么你的爹呢?他很伟大?”女童看着姜维的眼睛,情绪已经明显好了很多。
“他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死了,我并不知道。”姜维避开小女孩的视线,看着天水的方向,同样是在天水冀城,自己遇见了丞相。“但是有个人就像我父亲一样伟大,有他的提拔照顾,我才能有今天。
“这就叫‘知遇之恩’?”女童若有所思的对姜维半问半答道。
“对,小小年纪就知道这个词还真聪明。”姜维对小女孩点了点头,又抚摸了一下小女孩的头。
“原来如此…知遇之恩…”女童盯着姜维,似乎是在记住他的样子。
姜维起身看了一眼杨兰,发现对方一直盯着自己,突然觉得不好意思了。“杨兰…”
没等他说下去,杨兰问道:“你说的是你自己…”
姜维无法否认,两人对视良久。当姜维再次看向小女孩刚才坐着的地方,结果发现刚刚还在这里蹲坐的女童已经走了。“怎么一转眼就不见了?”
杨兰用很无辜的眼神看着姜维,还耸了一下肩,表示自己也不知道。没等姜维继续说完,杨兰的嘴角上扬,路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干嘛用这种眼神看我?”姜维看着杨兰,不明白对方在笑什么。
“萝莉控……恋童癖……幼童杀手……变态……”杨兰幽幽的说出了几个词,评价姜维。
“我……我做了什么?”姜维一时更是无言以对。
“哈哈哈……”杨兰边笑边走,而姜维则是一脸无辜的跟在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