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征辽东的司马懿算准了公孙渊会据辽河布下防线,兵力分散,于是命令部队全力朝着襄平突袭。果然如司马懿所料,魏军势如破竹,很快就进军到襄平城下,展开了包围之势。魏军营内,司马懿准备计划下一步的作战策略。
“太尉果然神机妙算,襄平防守空虚,我军的长驱直入让贼人仓促回师,已经大获全胜。”胡遵有些兴奋,自己出身雍凉,之前的战斗都比较保守,这还是第一次打得这么漂亮。
“这不过是小意思,公孙渊的部队虽然数量多,但只不过是些乌合之众罢了。”
“只是之前辽河水位暴涨,太尉为什么要坚持不准移动营帐呢?”夏侯和突然对司马懿问道,想起前些日子,还真是有些后怕。
“呵呵呵!”司马懿乐了,有些意味的看着毋丘俭解释道:“那是因为营帐如果随意移动,我军就会把原本包围的阵型破坏掉,如此反而称了敌人的心。”
当时毋丘俭讨伐公孙渊,本来以为胜券在握,结果辽河水涨,他重新下令布置了营帐。公孙渊看准时机,突围成功,才导致最后毋丘俭无法取胜。
毋丘俭此时脸色有点难看,他不知道这个时候司马懿当着所有将军的面说的这样直白到底有何目的。
“倒是我们在这边已经龟了好久,该不会又要学五丈原对诸葛亮时那样龟吧?”张虎的话一下转移了话题,让毋丘俭心理一松。
牛金也有些抱怨。“俺老牛记得从前打孟达的时候,八路同时出发,日夜不息,十五天攻陷城池。怎么现在跋涉路途更远却让我们龟成这样?”
司马懿不急不慢,解释自己行为的目的和意义所在。“孟达守城部队少,粮食却足以撑一年,我们军队比他多四倍,粮食不够一个月,一个月对上一年,怎么能不速战速决?现在刚好相反,敌人数量多,我们数量少,但是我们粮多,他们粮少,何况大水泛滥,就算想攻城也攻不了。现在我们不担心敌人攻击,只担心敌人逃跑。”
众将士一番议论,大部分都觉得很有道理,司马懿很满意,继续道:“战争是诡诈的行为!我们只有装作束手无策,才能让敌人安心躲在城内把粮食吃光。现在算算敌人粮草已尽,捉住公孙渊只是迟早的事。”
果然如司马懿所料,几日后就有公孙渊求和的使者前来。司马懿召见后并没有答应他的要求,而是将使者大肆羞辱一番,接着下令左右将使者斩首,只让随行的士卒回去报信。
公孙渊得知司马懿斩杀自己使者的理由竟然是:自己派遣的使者实在是太老了。气得公孙渊大骂司马懿是个老混蛋,但是骂也解决不了问题,很明显司马懿是不打算和谈了。
所谓军事对决能战就战,不能战就守,不能守就逃,当然还有两条路是投降或阵亡。现在司马懿不让公孙渊投降,而他又不想死,只有选择逃跑了。
公孙渊最后在卑衍和杨祚的劝说下,放弃了守城抵抗,趁着兵荒马乱选择了逃跑,这是他能够生还的唯一机会。
他们的目的地是东北方向的高句丽,虽然之前有过多次的过节,但此一时彼一时。
现在辽东被魏国占领,那么高句丽将直接和魏国接壤,公孙渊自己的加入无疑也是防御魏国的一股有生的力量,想来高句丽应该不会拒绝。
洛阳钟府,曹绫儿和曹叡结伴突然而至,当外面一声“皇上驾到”传到内府时,吓得钟毓和钟会连忙放下手中的事物赶紧前往接驾。
一见到曹叡,钟毓颤颤兢兢的跪下道:“没想到陛下亲自驾临,实在是有失远迎。”
曹叡哈哈一笑:“朕听说成侯钟繇有两个杰出的儿子,所以特地来亲眼见识一下。”
曹绫儿也补充了一句:“皇兄对于杰出的人才最有兴趣,还远远胜于建造宫殿和美女呢!”
“呵呵,皇妹你又趁机酸我了。”曹叡无奈的摇摇头,继而奇怪的看着钟毓问道:“倒是…钟毓你怎么汗流浃背啊?”
钟毓头也不敢抬:“启禀皇上,战战惶惶,汗出如浆。”
曹叡微笑,继而又看向钟会问道:“那么钟会你怎么一滴汗都没有,难道你不紧张?”
“战战兢兢,汗不敢出。”
“哈哈哈……好好好!兄弟果然都很杰出。”曹叡对两个人的表现和回答还算满意,看来自己没算白来。
只是一直察言观色的曹绫儿心中烦忧。因为他看钟会的眼神一直飘移,怎么也不像个社稷之臣,就算真的很有才能,那也得小心提放,否则可能就是第二个司马懿。
兴高采烈以为得遇良才的曹叡回到洛阳宫殿,杨阜却主动找了过来。杨阜言自己已年迈,请辞回乡。曹叡知道杨阜耿直,是个难得的贤臣,自然刨根问底。
曹叡问道:“少府!你为什么要离开朕?”
“杨阜无能,多次规劝圣上都没有获得回应,现在已经心灰意冷,已经是个对圣上没有帮助的废人了。”杨阜说出了自己的感受,颇为无奈,却言辞真切。
曹叡何尝不知道自己有时候太过于执着,只是他的过去只有自己和曹绫儿知道。“少府…为什么你也和高堂隆或是崔林那样,不肯走到朕这边来了解朕?朕以前在来自父皇的死亡威胁下,只有皇妹可以依靠。后来即位之后,朕曾经以为大臣们可靠,对那些大臣寄予最高的信任。结果呢?碰到诸葛亮来袭时,每个都像是老鼠般躲了起来,除了司马懿之外,各个都只会为了自己利益考量。想想那些人从父皇时代开始就是那样,如果有人肯为朕仗义执言,需要朕演出射母鹿的戏吗?”
曹叡真的不愿意杨阜离开,竟然将藏于心底的那份恐惧第一次当着一个外人说了出来。曹叡说完在身旁不远的一个木盒中翻出许多奏折出来,一边翻一边说道。
“少府…你看!你的每个奏折朕都收藏了起来,朕知道你是为朕好…但…朕真的希望你能够多了解朕一点,朕不使真的只会玩乐,浪费国力…朕只是想要重新做自己而已。”
杨阜摇了摇头。“杨阜并非不知道皇上那苦闷的心情。杨阜现在也有亲人和自己分离,臣也想要抛弃一切职责,去找寻那个失去的亲人。但是臣却做不到,因为臣乃大魏的臣子。臣也希望皇上能够明白,既然身为大魏德皇上,有很多事情就不能仁性妄为。”
“呵呵呵呵呵,比起陈群他小心翼翼的规劝,甚至还不敢把奏折给别人看,你比他讨人厌多了。”曹叡嘴上这么说,心中却很无奈,他转过身去,幽幽的继续念道。
“昭昭素明月,辉光烛我床。
忧人不能寐,耿耿夜何长。
微风冲闺闼,罗帷自飘扬。
揽衣曳长带,纵履下高堂。
东西安所之,徘徊以彷徨。
春鸟向南飞,翩翩独翱翔。
悲声命俦匹,哀鸣伤我肠。
感悟怀所思,泣涕忽粘裳。
伫立吐高吟,舒愤诉穹苍。”
“皇上……”
“皇兄……皇兄?!”
只见身为至尊的曹叡已经泣不成声,却对两人的呼喊头也不回,杨阜虽心痛,但意已决。拜谢一声后,就朝外面退了出去,曹叡稍后也一下坐倒在地上,竟然昏迷过去。
“哈哈哈!杨祚和卑衍,我接受你们两人的投降,以后要为我大魏尽力。”已经入驻襄平城的司马懿显得十分高兴,他再一次向大魏证明了自己的能力。
牛金也在一旁附和道:“公孙渊父子已经在梁水边上被胡遵追上斩杀了,人头马上就送到。”
“很好。”司马懿叹了一句,确让一旁的牛金一阵不爽。
本来这个立功的大好机会应该是自己的,没想到司马懿竟然安排了胡遵。牛金心里愤愤不平,暗骂司马懿为了拉拢胡遵竟然把自己这个“老相好”给卖了。
“据说伦直和贾范这两个人曾经因为规劝公孙渊不要反叛而被杀。现在要特别表扬他们两人,并且任命他们子孙当官。”
司马懿一一吩咐完毕,毋丘俭突然问到了襄平的百姓以及数万的投降兵士。
“那么……关于襄平人应该怎么处置?”
“仲恭…你还在装傻吗?除了做成京观以外还能怎么处置呢?”
“可是…他们才刚刚投降?”
“对叛逆者就是要狠,这样才能断绝他们叛变的念头。传令下去,燕逆三公以下官员,士兵和百姓全部诛杀,将尸体堆在一起筑成京观,让天下人看看叛逆的下场!”
毋丘俭艰难的答了一声是,心中却暗想:司马懿的主要势力范围在雍凉一带,西边防线,这边个位置他不打算经营,所以才不用拉拢人心,在此处肆意妄为。
现在公孙渊被灭,高句丽正是和魏国接壤,高句丽和魏国的战争迟早会发生。司马懿将襄平弄成这样,就是要让这里失去防御的能力,如此一来,毋丘俭就得永远镇守在这里,曹叡那边利用毋丘俭打压司马懿的计划也将落空。毋丘俭也不傻,自然一眼就看破司马懿的阴谋。为了自己能够施展才华,也为了自己日后能离开这里,自己当然不能真的赶尽杀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