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声如此激越,可将乱石穿空啊。”我在窗下鼓掌。
琴声戛然而止。白衣女子朝我招了招手,举手之间,如此熟悉。
疑疑惑惑进得门来,房内一灯如豆。那端坐琴前的背影清瘦却挺直。琴声在继续,暗哑、枯涩、缓慢,像有什么堵在了胸口,欲出不得,欲下不能。
窗外忽而狂风大作,电闪雷鸣,雨,就这么下了起来。屋顶,千万条鞭子在狠狠地抽打,银蛇在窗前舞动,战鼓从遥远的天际擂到了眼前,声声让人心惊肉跳。
烛光摇摆不定,蓦地一亮,终归熄灭。琴声却顺畅了起来,嘈嘈切切,和着自然界的风雨,纷乱错杂。眼前忽明忽暗,耳朵里充满了声响,我辨不出哪些来自天空,哪些来自这张琴,这双手,这个人,只觉得一样的狂野,一样的放肆,一样的抽打在心上。那个背影,狂发乱舞,衣袂纷飞,身处一室之内,似飘于风雨之中。
我就这么感受着风狂雨骤,不愿动,也不愿出声,直至,风平浪静。
点上灯,文姬趴在琴上,白衣裹着的身子,那么瘦,瘦得叫人心疼,拂开脸上的黑发,是一张被汗水****的脸,脸色那么白,白得叫人担心。文姬无言,我亦无言。琴旁,一张素笺,墨香尤在,东倒西歪,有几句诗:
“青青河畔草,绵绵思远道。远道不可思,宿昔梦见之。梦见在我傍,忽觉在他乡。他乡各异县,展转不相见。枯桑知天风,海水知天寒。入门各自媚,谁肯相为言。”
“文姬姐,这是你写的?”
她点了点头,眼睛使劲眨了眨,仍然藏不住那点点泪光。我连忙转移话题:“这就是焦尾琴吧?果然名不虚传。”
她长叹口气,背却挺得更直,嘴唇咬得紧紧的,拼命地压抑自己。
“文姬姐,如果你想哭,就大声地哭出来吧。我明天来看你。”
夜,如此黑,有零星的雨飘落脸上,凉凉的。下得楼来,仍是毫了无睡意。刚刚文姬诉诸琴端的,与其说是悲,不如说是怒。她遇到了什么不平事吗?孤孤单单一个女子,不会有人打她的主意吧?况且,她手中的琴,乃是人人眼红的稀罕之物。“入门各自媚,谁肯相为言”。何止是孤单,何止是寂寞!也就只能说给琴听吧。
冥思中回房,房中仍是一片黑暗,懒得点灯,摸到床边,被什么跘了一下,本能地用双手撑在床上,保持平衡,却感觉有肉肉的东西动了动。
“唉呀我的妈呀。”床上有人!
“谁?”“二弟?”
也不知道是我在问床上的人,还是床上的人在问我。还是男人!这客栈怎么搞的,这赵云是怎么搞的,让个男人睡在了我天下第一美女貂婵的的床上。管理这么混乱,一定要搞黑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