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草微微咬了咬唇,没有说话。
“哼!以为拿着把镇妖剑便可以为所欲为,当本君不存在么?”苍绯冷哼一声,袖手一扬,一张银色的大弓便现形握在了他的手上。
只见他张弓一拉,以气为箭,瞄准了慕流音便是一箭射了出去。
那一箭如流星划过天际,拖着耀目的金芒,穿越人群的间隙,夹着射破九天的气势,如一道掩目不及的闪电直直射来!
“叮……”慕流音挥剑一挡,箭与剑之间撞击出强大的气浪。
夙璃落趁机退身回来,落在了离草的身旁。
苍绯手握擎天弓,冷眼看着慕流音:“本君倒要看看,你这镇妖剑究竟有多大的威力!”
慕流音亦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冷声说了句:“魔族的人都该死!”
同时,人已掠身上来。
眼看着苍绯与慕流音交战成一团,离草心急地便想要上前去阻止,却是被夙璃落紧紧按住。
神器对神器,如此强大的力量,但凡有一丝破绽,都势必要落个玉石俱焚的下场!
而不管是师父还是大叔,她都不希望有任何一方受到损伤。
“终于开始了。”身旁,传来夙璃落的轻笑声,似是期待已久:“不知哪一方会赢呢?”
离草转首瞪着他,指着那遍地数不尽的尸体,有仙门的,亦有魔族的,愤声斥道:“你究竟想要什么?魔族统一六界又如何?对你又有什么好处?你看看眼前已经死了多少人,流了多少血?这些难道就是你想要的么?为了你的目的,究竟还要死多少人你才甘心?”
夙璃落微沉了眸子,笑意亦敛了起来:“我想要的,不过只是一个没有六界之分的世间,没有六界的区别,亦不会有种族的限制与对敌,世间一派平和之态,难道,你不是这般想么?”
闻言,离草怔了怔,显然想不到他竟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没有六界之分的世间……
是啊,除却已消匿的神界与不插手世事,只管生死轮回的鬼界,仙人妖魔四界之间一直以来都互相敌视,纷争不断,如今仙魔之间的恩怨更是已演变至现今这无可挽回的局面。
若是当真能抛弃所有恩怨和平共处的话,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只是,现在这种形势当真便能换得来这一切么?
似看出她所想,夙璃落又低低笑了笑:“先破后立,唯有先毁灭所有,才能创出新的世间!”
离草目光复杂地看着他,微微蹙起眉来:“所以,你所做的一切,一心想要让魔界一统六界都只是为了这个目的而已?可是,你却害了这么多的人,值得么?”
毕竟还是有很多无辜的人为此而死啊!
她自然也是希望能有这样一个各族和睦共处的世间,但若是要用这么多人的鲜血来换的话,她终究还是不忍。
夙璃落只是不以为然地笑笑:“要成大事总是要付出一些代价的,流血牺牲亦再所难免!”
离草却是又摇摇头:“可是,就算魔族最终一统,建立的不过也只是一个强权之下的世间,并非能让每个人都心服,久了之后,终有一日,还是会有不忿者暴发的。”
夙璃落淡淡一笑:“至少,这样的平和能维持数百年,待那之后,自然可再寻找其他的途径。”
离草一时间沉默不语。
若是可以,她希望能有更好的方法,不必牺牲流血,可以就这样和解……
“夙璃落!”一个沉冷的声音响起,一道青影手握长笛,直掠而来,却赫然是玉泱。
他落在夙璃落身前,一双眸子不再似过去那般紧闭,而是目光雪亮地紧紧盯着他。
夙璃落微微眯起了眸,轻声笑道:“小玉,看样子,你的眼睛终于叫灵儿治好了。”
玉泱只冷眼看着他,声音亦冰如寒霜:“今日,我便要替仙儿向你讨回这笔账!”
话音刚落,他已然握着长笛二话不说便朝夙璃落攻了过来。
夙璃落依旧满面笑容,神色极为轻松地迎了上去。
二人又很快战得远了。
离草只身一人站在原地,转过脸,看着场中那一白一红两袭战作一团的影子,心中又紧紧揪了起来。
因为她的注意力一直放在他们身上,而并未注意一个身影正悄悄地向她靠近,忽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剑朝她刺来。
然而,自有人速度更快地替离草挡了下来,“叮”一声震开那一剑。
离草这才反应过来,转首望去,只见凌剑非与楚璇玑正对立而站着。
显然楚璇玑想偷袭她,幸得凌剑非救了她。
“表哥!”楚璇玑眼中满是恨意道:“你为什么还要护着她?她都已经怀了别人的孩子了,难道你还喜欢她不成?她心里根本就没有你!”
凌剑非神色微敛,只沉了声道:“我喜欢她与她无关,是我自己的事,你不必总迁怒于她,璇玑,你也清醒一点罢,莫要一错再错!”
“我清醒的很!我就是要杀了她,是她抢走了我的一切,我恨不能将她千刀万剐!”她恨声说着,又是一剑刺来。
凌剑非为阻止她,又与她缠斗在了一起。
而离得并不远的苍绯听到楚璇玑所说的那句话时,俊容之上闪过一抹惊愕之色,蓦然转首看向离草:“孩子?什么孩子?”
离草微微一怔,下意识地张口便想要告诉他:“是我……”
只是,话才刚说出口,眼角忽而瞥见一道金色剑气如同斩破苍穹之势朝他击来,风驰电掣,来势凶猛!
她根本来不及多想,本能地就这么扑身上前,整个人挡在了苍绯的面前。
只是,未想苍绯早已察觉那剑气,扬手一拉弓,便是一道银光箭气射出!
一切,都只是一刹那的时间。
那金色剑气未击中苍绯的胸膛,而那银色光箭亦未射中慕流音的心口,只听得一声很轻很轻的闷哼,离草的身体如同羽毛一般缓缓滑落……
一瞬间,天地间似乎都蓦然沉寂了下来。
“小草儿!”有谁撕心地唤着她。
“小草!”又似有许多人痛心地喊着她。
她分不清,只感觉似有一双有力的臂膀接住了她的身子,将她紧紧圈入了怀中。
好熟悉的怀抱……大叔……是你么?
她想睁眼看一看,但眼皮却沉得像有千斤重一般,怎么也睁不开,耳边有许多嘈杂的声音,似乎十分混乱。
她听到大叔急切而心痛的声音:“小草儿!小草儿!听得到我说话么?不许死!你不许死知不知道?我还没有原谅你,你不可以就么死了!”
还没有原谅她么……
大叔,到底要怎么做你才肯原谅我呢?
她又听到了师父痛惜的唤声,听起来似乎已然自半狂之态恢复了清明:“小草,你为何也这么傻?一个曦儿已是给了为师最沉重的罪罚,你也要让为师再负上你的血债么?你纵是不替为师想,也要为了你的孩子活下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