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
是了,她还有孩子……
只是,她好累,全身连一丝气力也使不出来。
她还听到了老参的声音焦急地在说着:“神器!快将神器的力量注入她的体内!她是神裔,有神之力护体,就算受了神器的攻击也不会形魂俱散的!”
她还听到许多反对的声音,这神器是两界费尽心力才得到并炼化而成的,如何能为了她而就这样放弃?
“都给本君闭嘴!谁敢再多说一句,本君立刻就杀了他!”大叔依旧还是这么强权霸道。
“神器在我手,便由我决定,我已因一念之差失去了最珍爱的一个徒弟,不能再因自己的私心失去另一个徒弟!”师父的声音冷然绝决。
而后,她便只觉一股强大而又暖洋洋的力量缓缓流入自己的身体,这便是神器的力量么?
师父与大叔竟都在这一刻放下了一切,只为救她……
也许……仙魔之间的恩怨也并非完全不可化解。
她……是神裔,背负着这样的身份,她终该为这个世间做些什么了。
仙魔两界此刻已然因为这突来的变故而停止了战争,都神色各异地在看着。
两大神器的力量仍在苍绯与慕流音的合力引导之下源源不绝地往离草体内注入,忽而,离草的身体蓦地迸发出一股白光,越来越强,纯白的光芒射向暗夜,射向四周,化为点点的星光缓缓飘散下来。
“这是怎么回事?”苍绯脸色微微一变,惊诧地望着怀中的离草,又瞪向了一旁的老参。
老参亦是急得满头大汗,不停地伸手在擦着:“这……这我也不知道啊!”
但看那点点星光落在众人的身上,只觉一股极其温暖的感觉笼罩了全身,身上所有的伤痛竟然都全数消失,而那些星光落在原本已死去的仙门弟子和众妖魔的尸身上,只见他们的身体已被白光所笼罩,最后竟然睁开了眼,手脚撑着就这么站了起来,竟是全都活了过来!
“这……这是……”所有人都为眼前这惊异之景所愕然,而那些死而复生的人更是一脸迷茫惊异。
老参看见此景才似终于恍悟一般惊声呼道:“原来如此!原来是这样!小草儿竟将引入自己体内的神器之力全都化作了神之力将所有人都复活了!”
离草真身本就是还魂仙草,再辅以神之力散落众人之身,但凡是尸身未毁之人自然可以复生。
只是,如此一来,她便将耗尽神力,方才注入给她的神器之力亦全都白费了!
“呵……这个丫头果然还是如此天真。”夙璃落扬声笑了起来,目光淡淡扫过在场所有人:“她还是想通过不牺牲不流血的方式来换取一个和平的世间,为此宁可牺牲自己,实是让我没有想到!”
闻言,一时间仙魔两界之人都露出了极为复杂的神色,寂静无声。
而离草周身的白光终于渐渐消散下去,最后集中于她的小腹之上,闪烁了几下之后便缓缓淡去。
然离草却好似睡着了一般,没有任何的动静。
老参急忙探察之后,皱眉摇了摇头:“她的神之力已然全数耗尽,虽然因着她本身的关系而不至于因此丧命,但只怕要一直保持着这种假死的状态了。”
“你说什么?”苍绯几乎是揪着他的胡子怒喝出声:“假死状态是什么意思?”
老参吃痛地夺回自己的胡子,瞪眼道:“就是很难再醒过来了!都是你们这些乌龟王八蛋害的!没事儿成天争来斗去有什么意思?仙又如何?魔又如何?善恶岂是仙魔就完全区分开的?难道你们仙门中就没有恶人?难道魔界之中亦没有好人?你们谁从来没做过一件错事?非得将这善恶分得这么清,看得这么重做什么?当年神界便是堪破了这一切才会退隐,不愿再插手世事,你们却还斗了几千年,枉你们个个都是岁数不小的人了,怎的全都是死脑筋,连这么点小事都堪不破!如今你们之中大多数人也算是死过一回了,虽然小草儿好心又替你们捡回了一命,却是不知你们会不会懂得珍惜!”
一席话竟是让在场所有人都微微垂了首,一脸尴尬惭愧。
是啊!谁没有做错过事?
魔界曾经因为妄想主宰一切才会为仙神两界设下结界所封,而仙神二界亦因私心将九日扔进魔界让魔族子民受尽煎熬苦楚,一切皆是曾经种下的因才会结出如今的果!
其实魔族最想的不过也只是能脱离苦海,寻得一片生存之所,仙门亦只想能守住天下苍生不受侵扰残害,若是当初双方能各退一步,又何至于为此相争相斗了数千年,不知其中有多少生灵无辜死去!现在若非离草所救,又不知有多少鲜血要流尽染红这片大地!
苍绯只听到老参所说的“很难再醒过来”这句话,神色陡然灰败下去,只望着怀中沉睡着的女子,身体似乎已僵冷麻木,心也一样,感觉不到冷,也感觉不到痛。
“那孩子呢?她腹中的孩子怎么样了?”凌剑非突而一句话问出,打破了所有的沉寂。
老参淡淡看了他一眼,叹息道:“她将最后一丝力量用来保住腹中的孩子,所以,孩子仍旧安然无恙。”
“孩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苍绯缓缓抬起脸,一字一顿地问着。
慕流音看着他,淡声道:“你难道还不知道么?她……早已怀了你的孩子。”
“什么?”苍绯身形蓦然一震,似是不可置信一般地低头看向了离草,目光最后停在了她的小腹之上。
她……竟然已经怀了他的孩子?这到底是什么时候的事?他竟然一点都不知道!
突然想起之前她来找自己说的那一番话,他似终于醒悟了一般,目光亦是一紧。
难道说……她当时就是想告诉他这件事?可是,他却是那样冷绝地将她伤得体无完肤,更没给她任何说出此事的机会!
他一时间只觉心痛到快要没有知觉了,只恨不能将自己抽上一千遍,可是,纵然再如何后悔,她却已然不会再睁眼看他了。
蓦地,他抬手抱起了离草,转身便要离开。
“魔君……”炎昭等人急声唤住他。
然他却是连头也未曾回一下,只冷冷地抛下一句话:“所有事都与我再无干系,你们要怎么样随你们自己的便,永远不要再来烦我!”
说着,身形一闪,人已然就这般消失在原地。
生机盎然的山谷之中,无数幻灵虫在空中飘浮飞舞。
瀑布旁,一头暗红色长发的男子正温柔地替怀中抱着女子擦拭着身子,那女子生得极美,只是双眼却是闭着的,似是在沉睡,而她的小腹微微隆起,看那样子竟似已有七八个月的身孕。
男子一面极为细心地为她擦洗着,一手温柔地抚上她的小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