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生在中国(下卷):复生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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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7章 辛亥年 (72)

"杨瑞奇,他怎么突然来了?"陆珊瑚认出了那个正随着陈宗权往里走的青年男子正是陈宗权的朋友杨瑞奇。杨瑞奇在原来的山东巡抚衙门、此时的山东军政府当电报生,专门负责为原来的山东巡抚、此时的山东都督孙宝琦掌管机要电报。

陆珊瑚脸色一凝,料到定有大事不妙……

陈宗权带着杨瑞奇一直走进了小餐厅,杨瑞奇先向陆珊瑚问候了一声:"陈二嫂"。等陈宗权匆匆地将屋门关严之后,杨瑞奇才急急忙忙地接着说道:"昨天半夜,孙宝琦偷偷往北京给清廷与袁世凯发去密电,说他是出于不得以才宣布'山东独立'的。袁世凯恰恰已在昨天到达北京,准备上任组阁,他看到他这亲家孙宝琦的密电之后,赶快就给孙宝琦回电,告诉孙宝琦不要慌,北京清廷这边怪罪下来也不要紧,他自会帮亲家收拾平息下来的,亲家只管再尽快找个机会,公开出面宣布'取消独立'、'自劾待罪'就是了;亲家也不必怕山东的形势会如何如何,他立刻就派得力的人来济南帮亲家处置。陈二哥,我看孙宝琦那老东西已打定主意跟着袁世凯那矮肥子转了,他若宣布'取消独立'、'自劾待罪'的话,清廷和袁世凯追查下来,难保他不将你给交出去请功,说他就是听了你的话才被迫宣布'山东独立'的!你现在的处境已经很危险了,还是快想想办法吧!"

--辛亥年九月十九日(1911年11月9日),清朝廷资政院依照《宪法信条十九条》,走了个选举袁世凯为内阁总理大臣的形式,对于这个选举结果,"五窝囊"监国摄政王载沣自然不得不完全允准、颁布诏旨,加盖钤章。九月二十二日(1911年11月12日),袁世凯乘坐着他那列钦差花车,离开了湖北前线,起程赴北京。九月二十三日(1911年11月13日),袁世凯到达北京,就在这一天,清朝廷又连颁了两道上谕,其一,将清朝廷现有的、除了以旗人为主体的禁卫军之外的、其他全部陆海军统率指挥大权都实授于袁世凯;其二,声嘶力竭地来了一番卑怯滑稽的抚慰之举,说什么"赦宥从前一切因犯政治革命嫌疑人等及此次革命党人,准其改组政党,收作国家之用。"……

陈宗权、陆珊瑚一起向杨瑞奇谢道:"多谢你仗义!"

杨瑞奇说道:"我只不过是来报个信儿。咳,实在惭愧,我也就这么点儿能耐。我得立刻赶回军政府去,不然的话,会惹人怀疑的。"

陈宗权说道:"好。我送送你。"

陈宗权将杨瑞奇送到了院门口。两人又相互辞别了一下之后,陈宗权将院门打开一道缝,杨瑞奇迅速闪出门去……

陈宗权将门关严、锁紧之后,就连忙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回小餐厅。陈宗权望着陆珊瑚的眼睛,想开言说话,可是,他看看陆珊瑚那高高隆起的腹部,却欲言又止……

陆珊瑚果断地向陈宗权说道:"咱们得立刻离开济南!"

陈宗权叹道:"现在,袁世凯弄权北国之恶势已成定局,孙宝琦不久就会宣布'取消独立'、依附袁世凯的。我最好还是赶快南下,先回淮安,再图后举。"

陆珊瑚说道:"革命军在南方的势力究竟要强得多,你回南方之后,一定会有办法的,反正总比困在这里要好。"

陈宗权猛然握住陆珊瑚的手,着急地说道:"我怎么走,都不难。可是,你怎么办?你现在可是正怀着七个多月的身孕呢!"

陆珊瑚也着急地说道:"我跟你一起走!若遇到什么实在过不去的事,大不了我一枪打死自己,绝不拖累你就是了!"

陈宗权一听这话,差点就落下泪来了……他哽咽着说道:"你怎么这样说?其实,总是我在拖累你……"

陆珊瑚叹道:"咱们别说这些了,还是快去收拾东西吧,走得越早越好。"

陈宗权有些茫然地吻了陆珊瑚的额头一下……

陈宗权与陆珊瑚收拾了一些简单的行李,他们将自己的东西都尽量削减,却尽量多地带上了此前为他们那将要出生的婴儿准备的襁褓、衣服、尿布。另外,陆珊瑚又给了刘大嫂这个月还有以后三个月的工钱,并向她说:"陈管带(陈宗权)现在公务很忙,以后半年得常驻城外了,我们在军营附近的村庄又另租了房子,以后,我们就将家搬到那里去了。你家在济南城里,时常得回去照顾,也不便让你跟我们一起搬到乡下去住……"刘大嫂为人虽然忠厚老实,却也是个聪明人,她听了陆珊瑚的话之后,大概也猜出了点儿什么,于是,她连忙向陆珊瑚说道:"太太,您放心。你们一向待我好,我不会忘恩负义的!我虽是个粗人,却从不多嘴多舌、从不做对不起良心的事!将来,你们再搬回济南城里的时候,若还用得着我的话,只管到我家找我去就是了。太太,您知道去我家的详细的路,上个月您还跟着我一起去过呢!那天,我婆婆突然得了急病,您替我请了洋医生,跟着我一起去我家给我婆婆看了病,救了她老人家一命,我们全家都感您的大恩大德……"陆珊瑚握住刘大嫂的手,说道:"我们相信你的为人,我们走了之后,若有什么不周到的事,就请你多照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