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宜昌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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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短篇集(8)

清墟虽然没听见他们说什么,可是看他们的表情,知道说的事情肯定很重要,应该是有什么大事要处理。清墟就好奇的问出了什么事情。

端公说,邻村某个地方在闹鬼。他们要去解决一下。

清墟就问,这种事情常有吗。

端公回答,也不是经常有,想这么厉害的更是少见。今天总算是到时候解决了。

清墟本身也是有点本事的,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就说要一起去看看。端公答应了。

然后端公的儿子就把闹鬼的事情大致说了一下:说是这半年来,没到月圆并且月亮四周长毛的时候,村里就有个女人,走到某个人家门口,对着门喊那家人的人名。

如果家里人多,去开门的时候,就会发现门口一个人人都没有。如果家里只有一个人就麻烦了,会被这个女人迷惑,跟着女人走。走到苞谷地的时候,那女人就变了身,身体变得魁梧,把来人倒插在苞谷地里面,刚好是把人的脑袋插入土里半截,留下嘴巴在外面。倒插在田地里的人,身体僵硬,就跟个木棍一样,栽在地里。

如果时间长了,这人的血液倒流,就会死掉。这种事情发生过,有人就看到一个死人僵硬的倒插在自己的田地里。

不过基本上被整到的人,都及时被人发现了,毕竟是在田里,去的人多。那几个被解救的人回忆道,晚上一个人在家里的时候,就听见门外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自己就迷迷糊糊的答应了,然后就去开门,看见外面站的女人是自己认识的熟人(可就是想不起来,到底是那一个了,可能是被鬼迷惑,把陌生人当做自己的熟人),那女人就说自己家里有什么什么急事,要帮忙。于是就跟着走了。

走到田边的坎子上,那个女人突然就变了,面目狰狞,而且力大无穷,把自己倒栽在土里。整个过程,一点放抗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等着别人来解救。

这种情况在好几个人身上都发生了,可是硬是没有一个人记得那个女人样子,到底是谁。

这个端公已经查这件事情很久了,可是他在几个村里查的时候,又相安无事,一点端倪都看不出来。好像是那个女鬼知道端公在找她,不敢现身。

现在就是那个端公的儿子说,已经找到是那一家的女人了,是另外一个端公找出来的。现在那个端公正在村口等他,一起出镇鬼。

于是清墟和端公,还有端公的儿子,走到村口,看到另外一个端公了。他们一起向另外一个村子走去。在路上,两个端公就边走边说话,说的都无关痛痒的话,时不时还笑出声,很开心的样子。路上有人的碰到,还以为他们是去什么地方吃酒席去的。

当他们走到另外一个村子里的时候,就突然都不说话了。脚步也变轻。然后就拐了一个弯,走到一个村户的门口。那个村户的房子很旧,门板上的油漆都掉的差不多了。

四个人站了一会,端公的儿子就飞腿去踹那个大门,可是门是门闩很严实,踢不开。

村户的屋里就叮铃哐啷一阵乱响,端公的儿子就在门口念一些古怪的东西,清墟听着像道教的咒语,但是具体的词语又不是。

闹了一会,门还是没开。

这个村里其他的村民,被这个动静惊动,陆陆续续来看热闹。看见两个端公都站在门口,都七嘴八舌的说,这家里是不是闹鬼。

端公就气愤的说,这个家的寡妇,上次在说家里喂的羊子走掉了,到他家里问羊子在那里。他告诉寡妇,羊子卡在山涧里某个石头缝里。那个寡妇本来说要给他一百块钱。可是找到羊子之后,这么多天了,还不给钱,不给就不给,总要有句话撒。现在钱也不给,话也没得,儿子就有点生气。。。。。。云云。

然后两个端公就带着儿子和清墟往回走。

在路上,清墟就问,这么不说实话。

端公就说,那个女的,白天的时候,就和正常人一样的,下地干活什么的、如果直说的话,她会被同村子里的人嫌弃的,那样她就不能在这生活了。再说了,收的只是跟着那个女的一个鬼而已,如果闹大了,鬼现在没收到,到了第二天,那个女的,就不会再有人理她或帮她了。本来就是个寡妇,蛮可怜,就不要这么把人逼上绝路了。

后来那个端公还是事情解决了。他在白天大中午的时候,不动声色的走到那个寡妇身后,突然就一声大喊,那个寡妇被吓得倒在地上。然后旁人就看到,那个寡妇的身体里就跑出一个人影,飞快的向前飘,端公就拼命的追。把一个田埂都跑完了,端公也没追到那个人影。后来那个人影飘到一个堰塘边,就消失不见了。

端公马上叫人拿水泵来抽水。抽了一个下午,把那个小堰塘的水给抽干。于是大家就看到堰塘底的淤泥里,一条一米长的鲇鱼在挣扎扭动。

村里人就说,怪不得这个堰塘扔了鱼苗下去,捞不起来鱼呢。原来都被这条鲇鱼给吃了。端公就说,幸好这鲇鱼现在被找到了,等这条鲇鱼再长一年,就要拖入下水了。堰塘里的鱼虾都被它吃干净。接下来就要吃人。

于是大家把鲇鱼抓了上来,放在地上用锄头给砍死。然后把鲇鱼给砍成几段,才发现鲇鱼肚子里好多鱼子,都是黄豆大小。端公就后悔的说,早知道还有两条,就不该这么冒失了。现在迟了,那两条鲇鱼已经钻到地下,无论这么抽水都找不到了。

我还听说另外一个端公的事情。是宜昌文联的一个前辈,严铭和我吃饭的时候,跟我讲的。

严铭是长阳人,土家族,他跟我说的就是他老家的端公的事情。

说是他老家的一个富庶人家,放在家里的值钱事物莫名其妙的丢失,每次都只丢一点,无论这家人把这点首饰钱财放在什么地方,隐藏的再好,仍然一点点变少。

这家人的当家男人就觉得是有什么东西在捣乱。就请了附近的端公来看情况。

那个端公就看了看家里的情况,然后闭上眼睛想了一会事情。然后就走出门,算着路走,结果走了一半,就不走了。然后又回头。回到那户人家的家里。

回到屋内之后,就在门框上挂了一个东西,对那户人家的男人说道:“如果是黄鼠狼、壳马精之类的东西作怪,就没事了,它们要是再来,一定死在你家门口。”

结果过了几天,那户人家的愁眉苦脸的又来找他。原来是他家的儿子脖子上缠了一根细线,箍的紧紧的,怎么扯也扯不断,剪子家剪不断,人都快断气了。

端公一听,大惊,连忙跑到那户人家的家里,施了法术把那个细线给送开。

端公就埋怨,自己儿子不成器,就说清楚嘛,差点出了大事。搞出人命来,都麻烦。

于是这家人,有反过来给端公赔不是。

说实话,我觉得这些端公都很有人情味。蛮可爱的。

洋装

这两天又看到门户网站有关于外贸衣服是洋垃圾的新闻。就想起了我九六年短暂的练摊日子。因为那时候,我练摊主要卖的商品就是衣服,而且大部分就是洋垃圾衣服。

九六年,我从学校毕业后,没有找到工作,在家里吃闲饭。我们一起在沙市读书的四个好朋友,其他两个找到了正式单位。还有一个华哥和我一样,宜昌的毕业办不给我们分配,因为那时候宜昌的工厂很多都倒闭了,我们学的专业,又是工科,所以分配不出去。

华哥的头脑很精明,很快在商场找了一个差事,推销冰箱和空调。我整天无事,就陪着他在商场里聊天,为我们的前途长吁短叹。结果聊着聊着,就谈到了做生意上面。

当时沙市的经济比宜昌强很多,那时候沙市红门路的小商品批发市场,很厉害的。川东鄂西的小商品集散地,就在沙市红门路市场。那时候宜昌的长江市场和金东山市场都还没影子,金山银海小商品市场,还是以食品为主。跟沙市的红门路市场相比,差得太远。

我们就商量着,从沙市的红门路市场进货,然后在宜昌卖出去。卖的地方有两个,一个是华哥家附近的东门市场,一个是我们宝塔河的合益市场。当时有一种红色的水货羊毛衫在宜昌很畅销,我们给沙市的马老板打电话,让他在红门路打听进价。就发现,那个红色的羊毛衫在红门路市场批发价是十八块一件,我们在宜昌可以卖到四十块一件。两个人当时就兴奋起来。华哥马上在商场辞职,我们各自在家里找父母拿了一千块,作为本钱,开始做三道贩子,开始我们的富豪梦想。

我们第一次进货,就奔着那种红色的羊毛衫去的,我们进了八十件,然后在东门菜市场找了个地方,给市场一天管理缴两块钱的费用。用钢丝床摆上进来的羊毛上,吆喝着四十八一件卖,然后顾客还价,卖到四十。

半个月我们卖了六十件,两人第一次做生意就挣到钱了,开心的很。然后就又去进货,这次进货,心里有了底气,就不像第一次进货那么执着了,而是在红门路市场里到处转悠,看有没有更多的商机。

结果,我们别一家批发门面里的花花绿绿的衣服给吸引住了。

都是上好的布料,样式也非常新颖。关键是价格非常便宜,从五块一件到十二块一件不等。当时我们就被打动,两个人商量一会,然后不进那种水货羊毛衫了,把手上的钱,全部买了那些衣服,整整四五包。等我们晚上回来后,把衣服整理好,准备第二天再去市场卖的时候。刚好,我们另外的两个哥们来看,结果在国贸上班的燕子,马上就指出来,这种衣服是二手货,是外国人不穿了,倒卖到中国来的。

我和华哥面面相窥,两千多块的东西,买了几包垃圾回来!

当时我们真的不知道,就觉得这衣服样式不统一,而且成色的确不那么新,就是没想到是外国人不穿了的旧衣服。

没招,两个人只有硬着头皮继续卖。

还别说,这衣服能挣钱。卖得比水货羊毛衫更加好。十来天就卖了七七八八,而且利润比水货羊毛衫高得多。

我和华哥尝到甜头,于是又去进货。再进货的时候,我们就基本明白了,这些衣服真的是从国外进来的洋垃圾。

为了保留一点道德感,我们把每一件衣服都仔细洗了一遍,洗的时候,用巴斯杀毒液浸泡,然后晾干再熨整齐。

而且其中几件衣服特别好,样式和版型都很不错。

我和华哥舍不得卖,就留下自己穿。

华哥选了一件布料柔软,而且很厚的衬衣。在秋天的时候,穿在身上很拉风。还选了一件休闲西服,天冷的时候,就套在外面。

我就选了一件夹克,披在身上。

倒霉的事情就开始了。

多年后,我回想活很多次,如果当年不是因为华哥穿了那两件洋垃圾衣服,我们也许就真的慢慢练摊,然后把生意做大了,走上做生意的路子,现在也许早就衣食无忧。

事情就从华哥穿上那件衣服开始。

华哥很喜欢自己挑选的那件衣服,每天都和我练摊的时候,都穿着。早晚冷一点,就把西服给穿上,中午热了,就把西服脱在一边放着。

两个人同时一个用扩音器吆喝,另一个就和顾客做声音。吆喝累了,就轮换。

可是华哥也真是太喜欢这两件衣服了,一连穿了好多天,他都不换。我就奇怪,这衣服总是要洗的吧。穿这么多天了,每天还在穿。

我把我的疑惑给华哥说了。

华哥不在乎的说道,“洗,我明天就洗。”

结果第二天,我们出摊的时候,他仍旧穿着那件衣服。

华哥身上的衣服已经很脏了,衬衣是深色的,可是领子已经看得到黑色的污渍,西服的袖口已经泛出污垢的亮光。

我忍不住提醒华哥,华哥回答就不耐烦了,“我就爱穿着,管那么多干嘛?”

我就不说了。

有一天,和往常一样,我和对顾客推销衣服,让顾客试穿。华哥拿着扩音器喊着:“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接下来就应该是“过了这村,就没那个店。。。。。。”

可是我正在把衣服拿给顾客的时候,突然听到扩音器的声音变了,华哥在扩音器里说的话,我一个字都听不懂。

顾客也听到了,对我说道:“你的伙伴,会说外国话呢。”

我仔细一听,华哥说话,果然和卡通片里的日语差不多,而且说的很顺,一点都不滞涩。我正在奇怪。华哥的声音又变成了,“大家都来看一下,外贸进口的衣服,南朝鲜的、日本的都有。。。。。。”

我连忙对华哥说道:“你刚才说什么啊,你什么时候会说日语了?”

华哥说道:“没有啊,我怎么会呢。”

我要招呼客人,就暂时不追问。把生意做成之后。等顾客走了,才又问华哥:“你刚才明明说了日语的。”

“是吗——”华哥把头扭过来,看了我一眼。

我心里陡得一紧,华哥仍旧是华哥的样貌,可是他的表情绝不是他平时的表情了。

华哥从那天开始,我就发现他的变化一天比一天厉害。有时候收摊的时候,还对我说,“辛苦了。明天继续努力。”

我晕,这家伙什么时候,用这种强调跟我说话了。

国贸上班的燕子又来了,我把华哥的事情跟他一说。燕子说道,就知道你们卖的衣服很不是好东西。我说怎么啦。

“这些衣服的来历,你们知道吗?”燕子问道。

“不就是洋人不穿的旧衣服嘛。”

“这都是八成新的衣服。那里很旧了。”

“外国人有钱呗。穿了两天就扔了。”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你到底要说什么啊?”

燕子接下来的话,就把我吓坏了。

“这些衣服都是死人身上扒下来的。每一件都是一个死人身上脱下来的!”

“那你怎么不早说?”我埋怨燕子。

“我以为你们知道啊。”

燕子抽了抽鼻子,就觉得你们这些衣服味道古怪。

我的确问道这些衣服有一股难以名状的怪味,但是我一直以为是运输过程中,衣服闷在集装箱里一种霉味,但是又不是潮湿的霉味,很难说的一种味道,谈不上是臭味,而且还有点香味,但是闻着又觉得不舒服。经过燕子的提醒,我猛然想明白了,这个是一种用来掩盖尸臭的劣质香水味道,但是尸臭虽然掩盖了,但那种沉闷的味道,还是没有消失。

我目瞪口呆。

一定是华哥的衣服有古怪。

再来说华哥吧,我们挣了一点钱,两个人分了。我还在考虑怎么把钱用来进货。可是华哥不一样,华哥买了一个游戏机。那时候最流行的家用游戏机——土星。

华哥每天白天跟我练摊,晚上就打游戏机。白天的时候,就打瞌睡。看样子是通宵打游戏机了。我就不乐意,凭什么就我一个人做生意,他偷懒呢。

两个人话不投机几次,就闹翻了,然后我出钱把他的那一份货给买下来,自己继续做生意。而华哥就乐得自己去不分白天黑夜的打游戏去了。

这时候,华哥已经把那两件衣服穿了一个多月。

我一个人练摊,又要搬钢丝床,又要搬货,吃饭上厕所都没人轮换。搞了几天,实在是没招了,就又去找华哥,希望能说服他,不要打游戏了,两人合伙做生意。

那天我收了摊,到华哥家里去找他。刚好他父母出去有事,就对我说,华哥自从不做生意了,天天就呆在家里打游戏,不是办法,让我劝他。

我说我就是来找华哥跟我回去做生意的。

于是我进了门,客厅灯亮着。可是华哥卧室里没开灯。就说电视机亮着,华哥坐在地板上,正在专心致志的打游戏。

华哥的背影对着我,他的脑袋对着电视机,根本就不知道我来了。

我走到华哥的背后。看见华哥正在玩一款通关游戏。华哥打的非常投入,边打边兴奋的说话。

我听到华哥说的话,心里透凉。他说的是日语。

接着我看着电视机上的游戏画面。我看清楚之后,差点没吓得喊出来。

那个通关游戏应该是《合金弹头》,游戏本身没什么,可是里面是两个角色在配合双打!

可是屋里只有华哥一个人啊,我头皮发炸,看着华哥的身边,另一个游戏柄,就放在他身边不远的地上,我实在是不敢去想,那个游戏柄是不是有一双看不见的手在操作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