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短篇蓄能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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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突袭

我们有个绝好的机会。蓝星在地球第一个大型装配基地即将投入使用。它们打算为这样一件可笑的事情,举办一场盛大的庆祝仪式。蓝星多数重要人物都会出场。祭祀更是会在这场活动中的授勋仪式中、向20年来所有为接管地球做出贡献的蓝星人颁发象征着晋升的奖章。

这些绿色寄生虫搞这些活动实在滑稽。但这为我们提供了一个机会,一个改变人类命运的机会:这些重要人物聚集在一起,远离战舰。我正好可以借机发动一场突袭,完成一生中最为重要的使命。

张小花给了我一件神奇的战利品。每当我向这件质材不明的亮银色圆筒注入能量,一道能轻易斩开坚固合金的红色光柱就会呈现。这就像一柄能收放自如、拉风的光剑。我简直爱死它了。我会带着它,出现在典礼会场。用它斩断蓝星祭祀的头颅,将绿色八爪鱼捉出来加点椒盐和蜂蜜当场烤制一番。然后将抢来的权杖送到躲在虚空缝隙中的张小花手上,再回头顺便砍两个战舰的高级指挥官……,这就是我的任务。

为了我能顺利完成使命。张小花给我一件做过手脚的狭长皮袋。我只需将抢来的权杖装在皮袋内,她就能在虚空缝隙中锚定权杖位置。届时我只需将这玩意朝没人的地方扔过去。张小花就能拿到它,并将它带到安全位置。一旦我任务完成,她就能操控蓝星人毁灭自己的主舰和星门。然后命令所有寄生虫们来到人类世界香喷喷的空气中,跳一支欢快的舞。结束它们滑稽的一生、以及在地球的旅程。

整个计划简单粗暴。我不觉得有多难。我能察觉到吞噬的血蛋让这具躯体发生了积极变化。这给了我信心。虽然我也有点惋惜没有更多时间去研究这个。

与方心妍道别后,我开着吉普车,载着张小花和胖子神官,向行动地点、也就是两百多公里以外的罗城方向驶去。我们行驶在萧条的公路上,沿途并未进入任何城镇。如今除了人迹萧条的小村庄,人类绝大多数城镇都已成了蓝星的势力范围。我们明智的避开了它们。

在神官的指引下,我们躲过蓝星的巡逻飞船。在接近目标约10公里时,我们将车藏好,徒步前行。翻过几座山岭,就见到了前方伫立在一片辽阔空地中、一座座整齐而庞大的建筑群。无数忙碌的大型卡车载着重物,缓慢从附近公路源源不绝的驶向这处宏大的基地。在这时候,我就与张小花道别,悄悄攀附在一辆卡车的底座,潜入了基地。

卡车驶入了高墙,最终停靠在仓库的卸货区。我在高墙与诸多古怪机械的掩护下。顺利来到一座极为宽阔的工场。我动作迅捷而轻柔,没人能发现我的踪迹。很快,我就潜入了工场的更衣室,换了身工人服装。安全帽和防护眼镜遮掩了我的面貌。有了这层掩护,我就重新回到工场,混迹在忙碌的工人之中。蓝星的庆典将会在明早举行。所以我有一天时间,观察周边环境与蓝星的安防。这并不困难。我能在任何人发现异常之前迅速隐藏。他们甚至捕捉不到我活动的踪迹。

也许是蓝星的药物发挥了作用,工场里工人们异常沉默。除了必要的工作沟通,他们几乎不说多余的话,就知道低下头、犹如机械般的调试着设备。而在工场一旁,几个‘李志’全副武装,打着哈欠,无精打采盯着工场井然有序的运作。我知道,在它们的脑袋里多半藏着条等级不怎么理想的蓝星武士。我小心隐藏,仔细观察它们的活动规律。对我而言,这将是绝佳的掩体。我可以伺机夺取它们的身份,然后混入会场,与我的制造者们来个最终的了断。

夜深时分,我从暗处阴影中现身。以雷霆之势、宰掉一个落单的‘李志’。我接管了它的装备与通讯设备,将尸体塞进暗处某个隐秘箱子。而后我就伪装成它,大摇大摆进入了监控室,与房里其它几个李志一起,百无聊赖的盯着眼前一块块监控屏幕发呆。

“刚才去哪偷懒了?”一个李志问道。

“就是躲在厕所里玩了一会游戏。”我如实的将那个家伙生前最后干的事情说了出来,故作郁闷的道,“实在是太无聊了。”

几个李志顿时对我刮目相看。

“以前你可没这么坦诚。”另一个李志嘀咕道。

我没有理它。话匣子一打开,这些无聊的家伙突然就有了闲聊的兴致。一个原本在打瞌睡的李志神秘兮兮的道:“喂!我说你们知道明天那些大人物为什么要来这里搞授勋仪式吗?”

“管它呢。”一个李志无精打采的道,“反正跟我没关系。听说明天有几具不错的战体会奖励给那些会拍马屁的家伙。它们就好了。哪像我们,这辈子也就只能窝在这种地方看着这些无聊的人类干活。妈的,我都快忘了母语该怎么说了。”

“别这么消极嘛……”

之前的李志叽里咕噜的安慰了几句,又道,“……好吧好吧,言归正转。既然你们这么有兴趣,那我就爆料了喔。”

“有屁就赶紧放。”旁边的另一个李志没好气的道,“就凭你,能知道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东西。”

神秘兮兮的李志并不理会同伴的奚落,高深莫测的道:“简单说吧。这是个圈套。你们还不知道吧?据说本体吞噬了神种。这是惊天大事。上面担心本体将来会成长得越来越麻烦,所以想尽早将他引诱出来消灭。这就是那些大人物的用意了。”

“胡扯。”另一个李志不以为然的道,“照我说,只需将本体家人克隆体搞出来,做个陷阱。还怕他不往里面钻?哪里用得了这样大费周章?”

“这你就不知道了。那个叫做张小花的女人你们是知道的吧?卡路西尔神官就是被她俘获了。卡路西尔知道的秘密她自然知道。李志是她救出去的。所以你设想的圈套肯定没用。”

不用多想,所谓卡路西尔神官就是张小花的死胖子厨子。我竖起耳朵去聆听这家伙所爆出的内幕消息,不由担心起来。

另一个李志打起精神:“这都是从哪里听来的鬼话?”

爆料的李志自得的道:“你以为我会告诉你新来的高级神官洛德伊是我亲哥吗?告诉你们吧,明天本体肯定会出现,他绝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这一次,祭祀大人一定会将他和那个女人一网打尽。”

沉默了会,一个李志突然问:“要是反过来,本体把祭祀大人干掉。你们说有没有这种可能?”

爆料的李志不屑的道:“知道这次来的祭祀大人是谁吗?是洛撒大人。没人能击败洛撒大人。为了真神的荣耀,洛撒大人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摧毁本体。”

旁边李志动容的道:“洛撒大人?是号称‘不坠之星’的那位吗?”

“正是。以洛撒大人的自负,绝不希望神殿知道本体的存在,尤其是活着的本体。这对大人而言是莫大的耻辱。所以大人希望在神殿知情之前终结一切。明天就是洛撒大人洗刷耻辱的时刻。不信就走着瞧吧!”

我淡淡的笑了笑。

身边的李志突然道:“你笑得好奇怪?又一直都不说话。喂,我说你不会就是本体吧?如果本体真的会来,说不好已经潜伏我们之中了呢。”

我冲它冷冷的道:“我就是。你又能拿我怎么样呢?”

它‘切’了声,随手隔空给我‘几拳’,嘀咕了几声就不再理我。其它几个李志哈哈笑了起来。爆料李志看着我,咧嘴笑道:“你要是本体,那就要好好谢谢我了。这等机密可不是一般人能知情的。喂,我说你要不要现在就去上个厕所,然后偷偷溜掉?”

我呸了声,只当没有听见。很快,房间又再次安静起来。无聊的时间继续流动,没一会儿,几个李志便斜斜躺在椅子上,扯起了呼噜。

我却没有睡。我想着这些内幕消息,踌躇不定。但胡思乱想一阵,就将脑中纷杂的念头驱除出去。我知道其实我并无退路。我不可能坐视蓝星建造更多星门。所以不管所谓的祭祀洛撒是什么来头,我必须消灭它,这是人类最好的机会。

庆典大会在一片雷动的鼓点声中如约进行。许多奇异生物、又或是机械,逐渐来到基地空旷的广场上。我潜伏在维持次序的克隆体中,在旁谨慎观察这些家伙。我见到了十余米高、如同巨兽般的庞然大物。也见到了许多驾驭着古怪机械体的蓝星人。通过透明的营养仓,我终于见到了它们完整的本体。

好几位身披银袍的古怪生物,驾着小型飞行器,陆续降临。我一眼就认出它们就是次要目标,也就是大型战舰的指挥官们。它们体态各异,有些只是驾驭着古怪的器械躯体,有些则是有着如同魔兽般狰狞面容的鲜活生物。

总的来说,它们的躯体在1米到3米之间。在它们‘手’上,则握着一柄流动着银色光芒的奇异物体。那正是象征它们身份与权势的权杖。而在它们的腰间,则佩戴着一支如同我藏在衣物内的银色的圆柱状物体。也就是光剑。它们从高高的飞行器上一跃而下,大步朝广场中央的高台走去。

一个承担了司仪职责的家伙驾驶着悬浮飞行的机械,在会场上空叽里咕噜的大声煽动气氛,台下不时响起了激昂的欢呼声。它们此刻说的只能是蓝星的语言。这家伙,则大概是在介绍到场的‘嘉宾们’。我跟随着身边的李志们高高举起手,匍匐在地上,装模作样的动着嘴巴,却又不发出任何声音。任凭喧闹的声响将我彻底淹没在不起眼的角落。

突然间,整个广场都安静了下来。抬头去看时,就见到一道披着红袍的身影。它如同急速行进的炮弹,从天空尽头飞翔而至。来到广场上空时却又漂亮的骤然停下,而后,缓缓降落在广场中央的高台上。

与惊艳出场方式不相称的是,这只是个不到1米高的小家伙。它有着蓝色皮肤,在一张皱巴巴的面孔上,绝大多数空间都被一对诺大的金黄色眼睛占据。头顶上,则立着一支暗红色头角。它有四只上肢,姑且称之为手吧。下方一只手里,握着一柄流动着红色光芒的权杖。另一只手上,则握着件看着与光剑类似的圆柱形物体,只是色泽不同。就是这么一具小小躯体,自它降临那一刻起,就成了全场所有生命眼中的焦点。

只见它身躯上方那对手突然高举,而后,广场上就响起了震耳欲聋的鼓声与欢呼声。在场生物们带着狂热,一边高声呐喊,一边驾驭着各种奇异的战体,手舞足蹈的跳起舞来。

我不知道蓝星人叽里呱啦的在鬼喊什么。但我想这个压轴登场的家伙,就是我的终级目标,也就是有着‘不坠之星’称号的祭祀洛撒。红袍、红色权杖、万众瞩目的登场方式,就像在担心我认不出它一般。

在狂欢氛围中,我缓缓向中央高台位置小心挪动。没人注意到我。我只是个‘驾驭’着低级战体的‘小人物’。我绕到高台后,悄悄将藏在衣物内的光剑握在手心。借着身前一具庞大身躯的掩护,我以最大力量、最快速度,朝悬浮在空中的目标突然发难。

电光火石间,我拼尽全力的一剑,将这个家伙从脑后劈成了两半。我不看结果,抻手死死抓着它手中的权杖,将之夺下。落地时我用力一蹬,就如同一枚重炮,向广场尽头跃去。

手中紧握的权杖里,一股杂乱而庞大的讯息冲击着我的精神。正是张小花所描述的感觉。我不假思索的将它塞进了张小花交做过标识的皮袋。然后就将它朝着远方山岭远远掷了过去。我见到远方闪过一道熟悉身影,而后,装载着人类希望的皮袋、连同那道身影,就一起消失在我的视野内。

成功了吗?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填充了我的意识。我站在基地外围的高墙上,回过头。于是,就见到了身后的一片寂静。没有愤怒与惊恐、只有死一般的寂静。于是我知道,我失败了。显而易见,事情没这么简单。就像昨晚我意外所得知的情报那样,这是个明显的陷阱。

我呆了呆,情绪反而平静了一些。于是我立在高墙上,冲着远方的蓝星人高声吼道:“我来了!就让我给你们的庆典加点料吧!来一场烧烤怎么样?”

我哈哈大笑起来。对面却并无什么反应。顷刻,一道小小的蓝色身影又从众多战体中悬浮升起。正是祭祀洛撒。它原本被我斩开的身躯,正以可见的速度重新长出,迅速填补了身躯上的恐怖缺口。它召了召手,属于它的光剑就从某处自行飞出,而后,一道墨色光柱便呈现在它手中。旁边几位披着银袍的身影将腰间光剑随手向空中一扔,它们就飞向了洛撒另外三支手上。

于是,这道小小身躯之前就亮起了四道光柱。洛撒举起墨色光剑,遥遥指向了我,一个尖锐而细小的声音清晰传入我的耳中。

“在遥远的星河彼端,我感受到了你对真神的亵渎。”它用人类的语言说道,“于是我降临地球,亲自处置你所犯下的滔天罪行。我是不坠之星洛撒,今日,我将赐予你公正的制裁。”

罪行?制裁?我笑了。其实我不该给它什么表情。我只是搞不懂为什么杀不了它。蓝星人必须盘踞在宿主脑中,才能控制宿主躯体。这家伙却不同。脑袋分了家,我却没见到它的本体。看来胖子神官的情报对它而言并不是那么有效。

所以我没有轻举妄动,只是站在远处琢磨它的弱点。它也没有动。它似乎在笑。让人极不舒服的尖细声音又一次在我的耳边响起:“人类。谢谢你拿走了我的权杖。在你得到它的那一瞬间,我就与你建立了精神上的联系。所以你逃不掉了。我还感应到了那个愚蠢女人的意识。解决了你,我会找好她好好聊聊。”

聊你妹。我在心里骂道。我紧握光剑,足下一蹬,就朝对面沉默的蓝星人堆里跃了过去。我想它们携带的激光武器不能对我造成致命伤害。而我可以借助混乱,先砍倒两个指挥官再说。

可我尚未落地,那道蓝色身影就疾速奔袭而来。它速度远比我想象要快,几乎瞬间就来到了跟前。几道光剑自不同方向、朝我眼睛、喉咙等要害刺来。我只能凭着本能闪躲,并将注意力集中在墨色光剑上。我用手中光剑挡住刺来的墨色光柱,躯体瞬间被几道炙热的红色光剑击中。这具躯体吸收了部分力量,其余力量却直入我身躯,几乎将我穿透。

传来的灼热痛感让我明白,洛撒手中的红色光剑也能对我造成实实在在的伤害。所幸的是,受创伤口很快就自行愈合。倒算不上什么严重打击。真正麻烦,还是墨色光剑。我手中光剑与它交接的刹那,光芒就黯淡了许多。我所注入的力量,居然被瓦解大半。因此就算没被它剌中,我也感受到了它带来的实质性威胁。

在这电光火石间,我们就完成了第一次交锋。我落在了下风。但我明白了洛撒的意图:红色光剑作用是干扰,真正杀招只会是墨色光剑。它能不断的瓦解我的力量,直到我死去。

我哼了声,借势窜入蓝星人堆中。我挥动着手中光剑,见人便砍。蓝星人终于惊声的呼叫起来,我从惊慌失措的人群中穿过,一边收割生命,一边冲向了我的次要目标。我顺手宰掉几个等着授勋的拟人态机械人,而后奋力一剑,劈向了一个披着银袍、近3米高的绿色巨人。我动作极快,可在我即要将它斩成两断之际,一道无形的墙却突兀阻在它身前,挡住了我的攻击。

眼前这全副武装的家伙只是笑了笑,趁着我发愣的功夫,它挥动着硕大的拳头一拳砸在了我脸上。在巨大冲击之下,我身体后仰着飞了起来。这时不远处的洛撒,却又疾速的奔袭而至。我狼狈应付着洛撒不断挥动的4支光剑,躯体遭受了一次又一次的痛击。更麻烦的是,每次与墨色光剑有所接触,我就必须为手中光剑重新注入力量。

于是我对洛撒的策略又有了进一步认识。我理解了为什么这些蓝星人并未随着我的袭击而四散逃命。说白了,它们是洛撒用来不断削弱我的工具和炮灰。因此哪怕我在收割它们的生命,它们也绝不会使用激光武器对付我。只因这能为我补充些能量。

至于几个银袍指挥官,则是分散我注意力的绝佳牵制。也许随着我不断的袭击,最终能破开它们的护盾。但那肯定会损耗我许多力量。随着我的削弱,洛撒的战斗就能愈加轻松。

这是不利于我的战局。我心下有了判断,就停止了漫无目的的杀戮。在一片混乱之中,我看着漂浮在空中的洛撒出神。我突然有了点灵感。于是我控制这具躯体,逐渐朝着地心方向释放能量。然后,我就摇摇晃晃的悬浮了起来。

我学会了飞翔!

这是项生疏的技能,却让我喜出望外。我控制着躯体,试图飞行着暂时逃离眼下这不利的战局。不远处的洛撒冷哼一声,而后,一股强大的引力就从广场下方传了过来,将我死死拉向下方的战场。

回头去看,我就从东倒西歪的蓝星人中,见到了一名身披银袍的小个子生物。它从容的站立于广场中央,带着一副嘲讽的笑意盯着我看。我冷哼一声,加大了飞行力量,想挣脱力场。哪想我一用力,这股向下的强大引力就消失于无形。而我失控的身躯,就朝着相反方向急速窜了过去。在那里,等着我的恰好是洛撒手中的光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