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声嗄然而止,只见从下方石阶有四人漫步而上。这四人衣冠不俗,仪态不凡,特别是中间那位显然是刚刚开口的那人,举手投足间尽是一股尊贵之气。
常累幽瞥见四人之中有父亲的知交梁尚书,忙起身见礼。
这梁尚书在朝中身居要职,生得温雅睿智,一把及胸长须,更显得他应是一步百计的人物。此时他看到常累幽,甚是意外的惊喜,哈哈一笑道:
“侄女不用多礼,倒是我等唐突了。”
常累幽忙说不敢,恭驯地退于一旁,却用眸光暗暗打量其他三人。
这三人除了那位身穿白衣的公子贵人之外,其余两个她仍是不识:其中一个穿着黄衫,虽为男子,但面容秀致,隐隐有一股阴柔之气;其后一个却作豪爽打扮。他们一进凉亭,黄衫者立即用衣袖为白衣公子拂去位中尘灰,甚是恭谨周至。而梁尚书与其后一位神色也如出一致。
梁尚书也以坐定,指点四周青山道:
“这地方原有个名儿,曰丽华妆台。此处位于山腰,可瞻可仰可俯,又恰好这条西去泗水涧的泉涧临至此处,水映山倒,别具琵琶抱幽之妙,张丽华七尺青丝之媚,用在此处却也不枉了。”
那白衣公子轻轻“嗯”了一声,眼角淡淡地扫至那张瑶琴。梁尚书又抿唇一笑,指着常累幽道:
“更难得今日得遇才女。公子,这位就是常泛之将军的千金爱女,是众所公认的德貌兼备的奇女子。”
轻淡的眸光终于扫到常累幽身上,刹那间常累幽脸上霞红飞透。只见那公子面若冠玉,飞眉入鬓,一双奕奕有神的丹凤眼浑生威仪,悬若剑胆的笔鼻下,一张薄唇似是怜宠又若嘲讽,丰神俊朗,教常累幽这一眼瞧去,一颗心儿也似乎跟着他转了。
白衣公子像是忽来了兴致,两眼勾住了那张瑶琴,道:
“小姐按琴自抒,却是为何伤神?”
“这只是奴家小家气,伤风悲秋,无病呻吟,教公子见笑了。”
这白衣公子展颜一笑,随手按住了琴弦:
“常小姐才情过人,琴艺上的造诣已是难得——你可愿为我弹奏一曲?
常累幽自是应允。横过瑶琴,先试了试音,然后纤手信信,弹起一首“迎仙客”来。
但听乐韵华美喜气,雍容揖让、洋洋洒洒毫无适才幽怨苦恼之韵,宛然便是堆欢闹庆,肃迎大客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