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城郊的官道上。
一行人缓缓走来。
当前一人蓝色长衫自摇曳风中,虽已入不惑之年,但俊逸非凡。他右手牵一匹白马,左手挽着一个素衣美妇,便是常建夫妇二人。
二人身后另跟着刁小舴三人,各牵一匹马,缓缓走着。
此刻天刚晓,路上还没有什么行人,显得格外寂静。但闻早起的鸟鸣声,唤得山更幽。
一直沉默无语的常纤云突然顿足,大声问道:“爹!我们怎不趁着太阳还没有出来的时候赶路呢?待会又得在烈日头里受苦了!”
常建闻言停下脚步,正欲开口,身畔的宫越琳接过话答道:“纤云,娘好久没有看这里的美景了。且这清晨风光尤佳,便且行且观。如何?”
常纤云当下“嗯”了一下,默不作声,低头牵了马前行。
宫越琳朝常建微微一笑,正欲回身赶路,却听见来路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回头看时,却见一匹枣红色大马驮着一个蓝衣姑娘飞奔而来。马来到近前,方才看清正是小薇儿。
待她翻身下马,刁小舴抢到她身边,问道:“你怎地来了?不是说了不用送行么?”
小薇儿甜甜一笑,抹去额头的汗水,却是转头对常建夫妇说:“阿爷说昨日里你们去马市迟了,没有挑上好马,今早又要赶路,我便到早市买了一匹送来。”她说这拍了拍身边那匹马,道:“这马定不赖!”
宫越琳笑着点头,让刁小艋牵了那马过来,对常建道:“大哥,我好久未曾骑马,这就跟你比试一下如何?”
常建笑着点头,扶她上了那枣红马,自翻身上了白马。二人朝小薇儿点头谢过,扬鞭绝尘而去。
刁小艋望着那两个渐远的人儿,脸色露出渴慕的表情,回头正欲说话,却看见常纤云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脸色铁青,一时收了言语。半响常纤云回头嫣然一笑,冲小薇儿道:“谢谢你的马,是匹好马!”说着跨上自己的马扬鞭急奔,一瞬间已是十丈开外,只听她娇喝道:“小艋,还不快跟来?”
刁小艋应了声,别过小薇儿,策马跟去。
小薇儿此刻一脸艳羡的望着前方,喃喃道:“刁大哥,你师妹真的好美!她一笑,我觉得冰山都能融化呢!”
刁小舴默然不语。小薇儿又道:“刁大哥,你师傅师娘也很恩爱!”说着转头望着若有所思的刁小舴。
“走吧!”她拍了拍身旁的马,扬起笑脸。
刁小舴微一颔首,翻身上马,深看她一眼,策马而去。
马蹄扬起尘土漫天。小薇儿望着那个愈发远的身影,脸上一抹愁色终于不见,化成一个微笑。
循驿道北上,进入广西境内。
一路行来,倒也相安无事。常纤云和刁小艋第一次出行很是好奇。刁小舴倒是一贯作风,走到哪里都是一个人独处,离他们保持着一段距离。四人除了宫越琳外,皆习以为常,不甚介意。
这日里行到广西的柳州,天色已晚,便来到一家客栈投宿。
半夜里,四下寂静。东首边的客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刁小艋轻轻走了出来,望了望头顶上的一轮满月,缓缓走到庭院中间。
他从怀中拿出一件物事,轻声叹了口气。借着月光依稀能看见那是一只用秸秆编成的小玩意,不过因为年代久远,早已不成形状。
他把那个东西拿起来,对这月光看了半响,又微微笑起来。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那个时候,自己还是个孩子。每天一心想的就是如何逗师妹开心。有一天,师妹突然要他编一个蚂蚱。他从未学过这个,自己专研几天未果,只得去向哥哥求救。岂知师妹得知不是自己编的之后,大骂了他一顿,还气的半个月不与他讲话。现在想来,那次是师妹生气最严重的一次吧!
“吱呀”一声,回忆被打断。他诧异回头,意想不到如此深的夜还有如他一般无法入睡的人。
便见一女子缓缓向他走来。
刁小艋脸上讶异更添,轻声唤道:“师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