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天籁绝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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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章

隋置峨眉县。取大峨山与二峨山两山相对如眉而名。峨眉作蛾眉,谓山云鬟凝翠,鬓黛遥妆,如螓首蛾眉,细而长,美而艳也。于是有“峨眉天下秀”之谚。或谓峨以名言,状其巍峨;眉以形言,有如秀眉。秦为蜀郡南安县地,北周置峨眉县,隋大业年间又曾被置为绥山县。

峨眉山高出五岳、秀甲天下,山势雄伟,景色秀丽,气象万千,素有“一山有四季,十里不同天”之妙喻。此刻虽已是夏日炎炎,在这崇山峻岭,千岩万壑,云蒸霞蔚中,也颇有些凉气。

有山自有水。潺潺的青衣江缓缓自山脚而过。隐隐有猿鸣夹江传来。抬头望去,只见半山腰处一个白衣人急促行走山道上,不时四下张望,似乎在寻什么人。

正是常建。此刻他寻路而上,心焦如焚,这奇处美景无暇驻足观看,只一心想找到失踪多时的女儿。

原来那日里与宫越琳相别,他领着几个晚辈回到客栈。心内惦记宫越琳交代的任务,当晚找女儿常纤云谈心,说道婚嫁之事。原本以为女儿与刁小艋青梅竹马,岂料常纤云咬唇不语,半响才点茶写下一个“舴”字含羞而去。他这才恍然大悟,无怪宫越琳谈及此事百般叮咛,要他问清楚再作打算。他心内虽觉讶异,但还是连夜找了刁小舴,问他意见。

如何料到刁小艋竟一口回绝。常建虽怒,但也无奈何。只得细细问明理由。刁小舴还未及回答,只听一声马嘶响在夜空,原是常纤云负气骑了马儿连夜出走。

众人追将出来,却为时已晚。夜色茫茫,只能隐隐辩知一人一马往东北方向去了。刁小艋与府玉麒骑马去寻,片刻无功而返。常建无奈叹气,只吩咐众人休息,心中祈盼常纤云能平安归来。

一宿未眠。第二日那枣红大马寻路回来,却不见常纤云。他们跟着那马寻到青衣江畔一出三岔口处,马儿便不走了。无法,众人只得分头寻找,留刁小舴牵马回到客栈等待。

常建往山路小道纡折盘回向上找寻,已是爬了半日。身心俱疲却不愿稍作歇息。往那山顶看去,只见那山势陡峭险峻,冷杉雄奇,莽丛劲秀,不知要爬到何时才能到得顶端。且这一路寻来,因为心焦,未曾多考虑,此刻山风冷冷一吹,繁杂的心事稍微归理,倒有些清透的想法出来。再看看这鲜有人迹的山道,终于停了下来,静静思考。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舒了口气,正欲回头往山下走去,却被目光触到的景物惊得不能动弹。

青衣江上,碧绿的水面微起波澜,不知何时驶来一艘小船。那叶扁舟之上,一位绿衫女子闲坐正中,目光无神的盯着某处,不知在看什么。

常建仿佛雷击般,木木的盯着她。脑中过往一幕幕滑过——

第一次见她,是在昆仑山顶,她随着师傅卓东君来的时候。

庄严肃穆的朱雀大道,一头是教王亲自迎接,一头是卓东君自信满满的笑颜如花。两旁上千弟子静静站立,看着这份殊荣莫不艳羡。

而她仿佛在闲游山野般,与同门弟子脸上压抑不住的趾高气昂不同,只一抹淡淡笑意挂在嘴角,似乎在接受众人参观的同时,也在闲看他人。一袭绿衫浅浅镶在人流里,如清流一注,直抵人心。而那未施粉黛的素面,美得不可方物。

“那绿衫丫头仿佛什么也不入眼似的。”聂无伤站在他身畔,冷冷说道:“倒想知道她有多大本事!”

他扭头望着他,心中愈发想笑。他深知这个平日里眼高于顶的西象王得意弟子,常爱正话反说。如果真是如此,怕心里早已涟漪荡起。

再看那丫头。倾国容貌初长成。而和他一般高的聂无伤,星眉剑宇,倒是登对。

他淡淡一笑道:“我倒是觉得不错。想结交一番试试。”不顾聂无伤诧异的眼神,自转身离去。

那个时候的他,是北象王唯一的弟子,风华正茂,淡薄名利,平日里只喜逗逗这个争强好胜的师弟。

于是便有了招亲大会上那一抱。

那让他悔恨一生、想起却又无比庆幸的一抱。

如果不抱,她是她,他是他。人生不会有太多的交接点。她过着她淡然自若的人生。许会有人进入到她心,会有人许她幸福。她会享受平常人恩爱夫妻的快乐。会有儿女,会常常微笑……

而如果不抱……他的心狠狠的抽搐了一下。

每个人都是自私的!他孤寂的人生,因她添了些气息。他不需要人打扰的生活,她只是淡淡旁观。他终于得到幸福的时候,有她真心祝福。他每一个值得纪念的日子,她都记得……

如果不抱,这些都没有了罢。便是这许多年他自责却放不开的原因!

明明知道她跟着他会一生寂寥,明明知道她看见他幸福只会心痛,明明知道有人在千里之外痴痴等候着她,却因心里的私心不愿放手!

人都是自私的罢。为何我对她如此残忍!为何我那颗看似淡泊的心破开竟是如此肮脏的内里!

他看着那缓缓驶去的小舟,伸出手去,仿佛要挽留般,口中终于吐出压在心中的两个字来:“承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