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州,位于湖广南部,五岭北麓,古称零陵,因舜帝南巡崩于宁远九嶷山而得名。因潇水与湘江在城区汇合,永州自古雅称“潇湘”,素有“南山通衢”之称。“距水陆之冲,当楚粤之要,遥控百蛮,横连五岭,梅庚绵亘于其前,衡岳镇临于其后”,镇东北可入中原腹地,控制西南扼广西边陲之咽喉,据东南握广东海滨之通道,故为历代兵家必争之地。
而江湖素来也有“北单南府”一说。这“北单”指的是以前天山的单家堡,“南府”便是坐落在永州的府家,由武当俗家弟子府连山一手创办,掌管着湖广一带二十四家山寨,不可谓不大。
这日里,秋意正浓。九嶷山顶峰上,一男一女,两个白衣人迎风而立,望着远方一处郁郁葱葱的低谷,陷入沉思。
山风拂起白色的衣袂,在空中缠结。那男子望着翻飞的衣结,竟像是痴了般,不知想起了什么。
良久,女子收回目光,微微叹了口气。抬眼见那男子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低声唤道:“四师兄?”
白衣男子翻然醒转,望着她淡淡一笑道:“师妹,这里山风大,我们下去罢!”
女子只淡笑不语。细细打量了一番面前这个年过不惑的男子。一身白衣胜雪,倜傥风流,恍若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但终已不是,两鬓那初添风霜的花白染了些沧桑。女子因想起逝如流水的华年,不由添了一丝无奈,秀美微颦。
这女子便是那日在峨眉山顶公开断出峨嵋派的宫越琳。而男子便是当日带她安全离开峨眉山的人,九嶷山“府家”当家,府连山。
府连山看见她眉头间那一丝褶皱,止不住要抬手去抹平去,但终忍了住,怕吓坏眼前这个天仙般的女子。
宫越琳幽幽道:“师兄,今日里,可有消息?”
府连山摇摇头:“跟踪而去的弟子还在追踪中,有了消息会及时汇报回来的。”
宫越琳闻言不语。抬眼看闲挂白云的天空,眼里仿佛也有流云浮动。
府连山轻轻咳嗽一声,转移开话题:“师妹,你知我为何选这里作为府家的总寨?”
“九嶷山山势陡峭,十分适合。”微风把淡淡的几个字吹到府连山耳朵里,带着一丝女子身上幽幽的体香。他长长吐出一口气来,道:“不。只因唯有站在此地,才能睹‘忘忧谷’全貌。才能……”他侧过头去,想看那张脸上是否变换了表情,可还是那般云淡风清,没有一丝起伏。
时间仿佛静止。偶尔飘零的落叶似一个个叹息,在半空中划下无奈的曲线缓缓落地。
一个声音打进府连山死寂的心,唤起一丝涟漪:“四师兄,如果能帮我找到凌云,我愿意一直陪着你。”
九嶷山下不远的地方,一个少年牵着马,在河畔缓缓前行。正是常凌云。
他微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听到河水流动的声音,抬头看了看碧绿的河水,这才发觉自己口干舌燥,已经很久没有喝水了。他取下腰间的水壶,走到河边装了一壶水,仰头喝下几大口。擦去嘴唇边残留的水滴时看见平静下来的河水上面清晰的映出自己的脸来。明眸皓齿,分明少年的模样,眼里却带着一份挥不去的愁郁。
一阵风来,送一缕微香。他抬起头来,看着河下游站这一个红衫女子,手里的金鞭子在阳光下闪耀冰冷的光。他微微皱眉,心里涌起一丝不知是愁是喜的感觉。
“喂!”红衣女孩站了半响,见他只盯着手里的水壶,忍不住开口叫道:“你喝够了没有?”
少年方才起身,问道:“是你引我来的吧?小邪呢?”
红衣女孩微叉着腰笑道:“除了我,谁还知道你没死呢?至于方小邪,他现在好好的待在我们家呢。”
少年心头的石块放下,道:“带我去见他!”他便是为救方小邪跳下山崖的常凌云。大难不死,却和一起跳下崖的单悠雪走散。
红衣女孩便是府紫薇了。此刻邪邪的笑道:“一直跟在你旁边的那位漂亮姐姐呢?怎么不见了?”她见常凌云脸上神情一紧,也识趣打住,道:“小邪哥也挺想你的。让我请你呢……”一边朝常凌云靠近。
常凌云自是领教过她的“招数”,任她靠近,却凝神防着她的举动。不料府紫薇却一副讨好的表情,轻声道:“你放心,小邪哥在我们家可好了。我爹特别喜欢他,还教授他武功呢……”
常凌云听得一愣。须知府家为江湖大家,惯传的是武学不外传,方小邪是外人,他怎么传授给他府家的武功?可是府紫薇说这些欺骗他,好像也无甚道理……他看着她那双含笑的眼睛,想要看出一些端倪,但什么也没有看出来。那一潭秋水仿佛不掺杂质般,纯净清澈。如果不是跟她以前有过交手,他也许会把她当做一个豆蔻年华的小妹妹。
可是,不是!利剑插入身体的瞬间,她眼里迸发出来的仇恨铺天盖地,似乎要把常凌云冰封般!府紫薇直直的往后仰去,而常凌云还来不及反应过来究竟出了什么事!
她用自己的剑刺穿身体!她倒地的时候向他投来深刻的那一眼里满含的怨恨!
——这些与他有关吗?
待他伸出手去想要把那个即将倒地的女孩扶住时,身后凌厉的掌声让他不得不转过头去——
“你竟然害死了我们家小姐!拿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