纤云站在岸边,望着对岸烟海中清晰可见的云雕岛,腮边挂着两行泪,楚楚可怜的样子惹人心疼。
常建站在她身后,无奈的叹了口气。八岁的小丫头,早已把相处了三年多的柳承云当作自己最亲的人,三日未见,自是哭闹着要找她的“柳姑姑”。
常建心中也自纳闷。照平日里的习惯,柳承云不会连着好几日不来,况且她几日未见纤云,也应该想念的紧。突然想起柳承云回来的时候,自己沉浸在二人回归的喜悦之中,并没有仔细问过纤云的病是如何治愈的,而且,自始至终他都未曾看到柳承云的脸。难道……
他脸色一变,忙蹲到纤云身边问道:“姑姑找的什么人治好了你的病?”
纤云看着父亲焦急的样子,一时止了哭,断断续续的道:“没有……姑姑没有找人治我的病……”常建大惊失色,道:“你每晚周身疼的时候,姑姑是不是在你身边?她是怎样做的?”
纤云点点头,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背心,道:“姑姑把手放到我这里,给我传真气。刚开始还是很疼,后来就不疼了。”
常建听了纤云的话,心下咐道:难道她是将毒气导到自己体内帮纤云解毒的?他站起身来伸出左手抱起纤云,也不管什么誓言不誓言了,正欲踏浪去往云雕岛一探究竟。看到一旁呆呆望着他们的小艋,伸出另一只手去想要抱他同去,手还未触到小艋,却突然放了下来。
他蹲下摸了摸小艋的头,道:“小艋,叔叔带纤云过去看看,你在这里等着我们。”
小艋点了点头。
常建这才抱着纤云飘到云雕岛。
两岛不过百米,瞬间已到对岸。常建脚刚踏上泥土,纤云便挣脱他的怀抱径直往那中央的木屋中跑去。
常建是第一次到云雕岛上来,略略环视了一遍,见花圃、木屋、田园井井有条,比他那草草而建的铁马岛雅致多了。此刻纤云已跑到木屋前,推开一扇门,愣在那里。
常建连忙赶过去。一看也是愣住。只见木屋内收拾干净,空无一人。洁白的床上放着两叠衣物,一叠颜色鲜丽,显然是为纤云准备的,另一叠是暗素色,拿起一看,大小不一,应该是为小艋他们准备的了。屋内唯一的木桌上放着数包用宣纸包好的草药,上面写着用途及用量,多是治疗风寒等常见病的药方。
常建看到这些,一颗心沉到谷底。但见草药包下面压着一张纸,忙拿起来一看,是柳承云飘逸的字迹:自公子与吾师斗琴已十年有余。承蒙公子不弃,抬爱有加。奈何师姐伤及千金与公子。吾实不忍,违背其临终誓言秘方愈纤云之伤病。实乃抵同门之过也。现心病已了,吾师亦去,自感不适长留,去也。惟记挂刁家二子,望授予武艺,以强身心。天涯人心,烟海茫茫,自思量。但愿长久,眷属婵娟。承云拜上。
纤云望着父亲微微皱起的眉头,眼中嚼着泪,问道:“姑姑走了吗?”
常建叠上那页纸,长叹一口气,道:“柳姑姑走了。去另一个宁静的地方了。”从信上看来,柳承云只是离开了。这一去,不知何时能够再见面。
纤云看着父亲的样子,心口堵得厉害。那么疼惜她的姑姑,就这么离开了?她难道不想她的纤云吗?豆大的泪珠顺着脸颊无声的滑落,是不是姑姑不喜欢她了?
岸边,小艋站在原地,树林挡住了视线,他看不到木屋中的情形,但还是看着远方出神。
不知什么时候,刁小舴已来到他身旁。小艋收回目光,望着哥哥,道:“哥哥,叔叔好厉害啊!抱着一个人都可以飞过去呢!”
刁小舴面无表情,也望着云雕岛的方向出神。如果,不是自己的那一刀,刚刚他一定抱起弟弟一起去了。
海风送来小艋幽幽的话语:“哥,我想学武功。那样就可以和叔叔一样厉害了。那样,就可以和叔叔一起去那边了。”
侧过脸看到小艋一脸艳羡的模样,一句“我们离开这里吧”堵在喉咙里。刁小舴点点头道:“那就留下来,好好学吧。”
烟波浩瀚。海水冲走了一堆的回忆,复又带来更多的故事。
明天,会不一样的吧?
会不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