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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片摆在桌子上。教授凝神看着照片,既不动,也不说话,这种姿势足足维持了十几分钟。
这时正是中午,阳光透过窗棂投射进来,映出了窗前一株正在长出嫩叶的梧桐树。窗外,是一片大学校园特有的喧闹。
虽然只是照片,但我还是能够看到那幅图案形成的漩涡,从纸上跃起,慢慢地在照片的表面凝聚。过了许久,教授闭上眼睛,长叹了一声。他的身上带着疲乏,就好像刚刚经历了一场持久的战斗。
这事非同寻常!教授说,我来查查看吧!
当天下午,教授就去了十堰市图书馆。
可能是没有什么发现,教授又连夜坐火车,赶到了武汉。
第三天,我打电话的时候,教授人已经在北京了。他的声音嘶哑,透出一丝掩饰不住的疲惫。只是告诉我:有一些眉目了!
第四天,教授回来了。
我们见面后,教授小心翼翼地从包里拿出一本书来。我看时,却不是中文书,而是英文。书是精装版的,装帧精美,封面上的书名是用烫金印上去的,书里随处可见各种精美的木版插画。书看上去有些年头了,册页都有些泛黄。
教授显然已经详细地阅读过了。书里夹满了用书签和便笺做的标识。便笺上,是大段翻译过来的文字。
在封面的便笺上,我看见了翻译过来的这本书的书名:《拜火教的起源、兴盛与衰亡》。
知道拜火教吗?教授问我。
当然知道。拜火教呀,看过金庸先生的《倚天屠龙记》的,谁不知道拜火教呢?拜火教从波斯传入中国,就改名为日月神教。朱元璋曾经就是日月神教的一名教众,后来借助日月神教率众起义,得了天下。将日月二字合并,于是定国号为明。
我还记得在《倚天屠龙记》这本书中,每当日月神教教众慷慨赴死之际,齐声吟诵的一段话:
焚我残躯,熊熊圣火,生亦何欢,死亦何苦?
为善除恶,惟光明故,喜乐悲愁,皆归尘土。
怜我世人,忧患实多!怜我世人,忧患实多!
其中包含着多少的英勇与悲壮,悲天悯人的情怀,读来令人热血澎湃。还有圣火令……
我正胡思乱想间,教授将书翻开到了其中的一页。这页最显眼的位置,是一幅木版画插图,占据了大半个页面。虽然有些模糊,但还是能看出来,图中所画,和我所看见的那张毯子,几乎是一模一样。黑乎乎的油墨,描绘出的是一只阴森森的冷眼效果。在这一页的便笺上,我看到了如下的一段翻译的注释说明文字:
鞑靼之眼:羊毛织品。拜火教圣物之一。约略产生于公元3世纪波斯萨珊王朝期间。据传为主神阿胡拉?马兹达的眼眸。最初为教众修炼时的法器。公元5世纪,玛兹达克起义,教众跪拜鞑靼之眼,宣誓效忠。
拜火教?拜火教?他们在世界上应该早已不存在了。到我们这里做什么呢?难道?不可能呀!为什么?为什么?……教授又开始在屋里来回的踱步,嘴里喃喃自语地念叨着。突然,他停住了脚步,猛地一拍脑门,大声说道:坏了!坏了!圣物呀,我把这茬儿忘了。你马上通知你那位警察朋友,他们那里可能有危险,让他们小心提防!
我赶紧打电话给余所。余所可能正在酒桌上,电话里一片嘈杂。我们两个几乎在扯着喉咙说话。
余所,那个作为物证的毯子,没什么问题吧?我问。
毯子?什么毯子?余所的舌头都有些大了,一时没明白过来,没,没问题!能,能有什么问题?
余所,你听我说,据我所知,那是一件圣物,对方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去抢回来!我有点急,声音很高。
哈哈哈——电话那头爆发出一阵大笑,像是听到了世上最好笑的笑话,小马呀,到底是我喝多了呢,还是你喝多了?你美国大片看多了吧?……我还巴不得他们来呢,省的我们去抓……我还有几个兄弟,还在医院里躺着呢……
我还想说些什么,电话被挂断了,手机里传来了一阵滴滴滴的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