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美,中日之间,在以后的日子里必有一战,你一个女孩子就不要留在中国了,中国非和平的地方。”日置益说道。
“我是为大日本帝国效力,为天皇效力!”宫泽悠美摇头拒绝。
日置益搂着宫泽悠美跳着,心里有说不出的滋味,有如打翻了五味瓶,难道此情已成可追忆?
日置益望着宫泽悠美的眼睛,幽幽地说:“我们的感情就这样完了吗?”
宫泽悠美叹了一口气:“时间已冲淡了一切,当时你的不辞而别,已把我的心折磨成满地践踏的樱花,樱花已朽,奈何还能绚丽多姿?”
日置益心如蚂蚁在嚼动,说:“可恨当时青春年少,念着理想与抱负,不想把时光浪费在儿女情长,现在想来,我是多么的幼稚。”“在中国有一位大将军叫霍去病,他念叨着匈奴未灭,何以家为,结果死在了疆场,如果他先家为的,说不定还会生下一个大将军霍有病,打得匈奴哭爹喊娘。”宫泽悠美似乎在开玩笑的说。
袁克定坐在一隅,默默地喝着酒,望着日置益和宫泽悠美娴熟的舞姿,觉得他们配合得很默契,似乎似曾相识。他想起了二十一条,如鱼刺哽喉。
一曲舞曲完毕,日置益和宫泽悠美走了过来。袁克定打着哈哈说:“你们两个舞姿很优美,配合得很好,你们认识?”
日置益优雅地笑了笑:“我们先前不认识,现在可认识了,悠美小姐是我们的一朵美丽的樱花。”
三人团团坐定,一边喝着洋酒一边聊天,说着风华雪月,说着世俗琐事,不时惹来宫泽悠美银铃般的笑声。
日置益虽然有千言万语要对宫泽悠美说,但碍于袁克定在场,只得说一些漫无边际的话。
走进来五个衣冠楚楚的男子,他们都是西服革履,头发梳得油光发亮,仿佛刚刚从外国回来似的,显得很精悍。
看着这群靓仔,舞小姐纷纷迎了过来,一脸的殷勤,莺歌燕语地搭讪,但这群人似乎并不热情,反应冷淡,锐利的目光寻找着目标,终于他们奔向袁克定和宫泽悠美及日置益。
宫泽悠美早感觉到了一股杀气,这是多年做为忍者训练而养成的第三感觉,她突地扬声轻吟,就在这时,五名汉子拔枪向日置益扣动了扳机,宫泽悠美飞起一脚把日置益踢倒在在地,同时一把推倒袁克定。子弹飞过,伤了几个无辜者。
这群刺客见一击落空,傻了眼,追踪日置益而开枪,日置益刚才死里逃生,虽然被踢得眼冒金星,全身的关节生疼,但已醒悟过来,身手敏捷地打了几个滚,又躲开了子弹。
整个舞厅现在乱成一锅粥,糟糕透顶,而在不远处,警笛拉响,大群警察向这里运动。枪手见刺杀失败,互望了一眼,纷纷向外逃蹿。
宫泽悠美本想撂倒他们几个,奈何外出跳舞,根本就没带枪,只有干瞪着眼目送他们而去。警察捉拿平民百姓是很在行的,对于手持枪械的穷凶极恶之人,就显得缩头缩脑,畏惧难前了,他们胡乱开着枪壮胆。
日置益从地上爬起来,咆哮道:“刺杀公使,这是最严重的挑衅,我要向贵国政府提出最严正的抗议,我要求……”
袁克定打断了他的话:“公使先生,刺客是冲着我来的,你是牵连而已。”
日置益瞪了一眼袁克定,气喘咻咻地道:“你胡说八道,刺客明明是冲着我来的,发射的子弹绝大多数是射向我的。”
宫泽悠美不想把事情闹成国际争端,说:“不要说了,这群刺客太嚣张,必须严惩。”
一大群警察冲了进来,气势汹汹地。一个警察头目睁着金鱼眼大叫:“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舞厅的老板腆着大肚皮走出来,大大咧咧地叫道:“金队长,你小点声,把我的客人都吓住了。”
金队长看见舞厅的老板,声音立马矮了八度,满脸堆笑地道:“例行公事,例行公事!有人报警,说在这里发生枪击案件,我们过来问问。”
这家舞厅的老板是很有背景的,袁大总统的七姨太便是他的表妹的姨妈。
金队长扫视了一下舞厅里站着的人,问:“究竟是怎么回事?”
一个颇有身份的中年人指指日置益,不紧不慢地说:“枪手向他开的枪!”
金队长盯了一眼日置益,背着双手围着日置益转了一圈,心中拿不定主意,又围着他转了一圈,问:“你是什么人?枪手为什么向你开枪?”
日置益轻蔑地一笑,用傲慢的口吻说:“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金队长见有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顶撞自己,面子上很过不去,哼了一声:“不要充大爷,我是在办案,我问什么,你就得回答什么。”
袁克定看不下去了,或者说想早点离开这里,于是抢先一步,说:“我是袁克定,现在命令你们必须马上立刻缉拿凶手!”
金队长没见过袁大公子,眼见这人胖得象皮球,却打扮得象花花公子一般,双眼一翻,亮了白眼:“袁克定?袁克定是你叫的吗?他可是袁大总统的大公子,英俊潇洒,玉树临风,就你这熊样,竟敢冒充他,来人哪,把他抓起来。”
舞厅的老板见过袁克定几回,赶忙凑过来,点头哈腰:“袁大公子,刚才人多眼杂,没看见大公子,失礼失礼。”
金队长一听,头大如鼓,额头上的汗出来了,战战兢兢起来,“扑通”一声跪了下去,痛心疾首地道:“大公子,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请大人见谅!请大人见谅!”
袁克定一甩衣袖:“好好给我查!这些刺客是来暗杀我的。”
金队长连连点头。
袁克定拉着日置益的手,说:“公使先生,消消气,消消气。这件事一定是南方革命党人干的,他们妄想挑拨中日矛盾,嫁祸于袁大总统。”
宫泽悠美心里十分不痛快,后悔没带手下出来,否则这五个刺客岂能是忍者的对手。
三人走出舞厅,登上小汽车而去。日置益望着袁克定说:“京城治安这么差劲,袁大总统难辞其咎。”
袁克定干笑一声,默不作声。
阳光明媚,和风习习,中南海瀛台风光无限,水光山色,楼台亭阁,舞榭歌台,相得益彰。
袁克定心事重重地来了,脸色憔悴,胡子拉碴,全没有先前的红光满面,究其原因,乃是受了刺客的枪击,夜晚老做恶梦,提心吊胆的,生怕被人暗杀,真是位高权重,担心受怕,如履薄冰。
杨化成同样的也是憔悴不堪,脸色灰黄,头发干枯无华,眼圈发黑。他住在瀛台,老是梦见与光绪皇帝谈古论今,指点江山,要不然就是美丽的女人在百般挑逗,尽显妖娆妩媚之态。人是铁,饭是钢,元气是金,伤了元气,弄得杨化成变成了小老头。
袁克定和杨化成一见面,都很惊诧,不约而同地问:“发生了什么事?弄得如此憔悴!”两人相向而坐,大发了一番感慨,感叹恶梦伤人。
杨化成问:“我是否可以离开这个风景秀丽的鬼地方了?”
袁克定开玩笑说:“这可是天子住的地方,乃是龙脉之地,怎么说是鬼地方?”
杨化成垂头丧气,苦丧着脸说:“我无福消受,还是让袁大总统来享受吧!我可要离开这个地方,回我的永乐县,做一个封疆大吏足矣!”
袁克定捋了捋头发,说:“现在跟我走吧,跟那个日置益谈二十一条,你必须讨价还价,把日本人苛刻的条约削去一些,这样对大总统有利,对国民有利。”
杨化成叹息:“我尽力而为,尽力说服那个日本公使修改条约。”
袁克定拍拍杨化成的肩,两人走出了瀛台,上了一艘小船,小船上的一名士兵奋力划船。
出了中南海,两人爬上了一辆黑色锃亮的小汽车。日置益把谈判地点安排在自己的地盘,为的是防止意外事件的发生。
不多久,一群更为精练的武装部队陆续登上军车,护送他们前去。
领头的是一个身材魁梧的大汉,一脸的胳腮胡子,大步流星地走来,笑起来露出一口白牙:“大总统派我带人来保护你们。”
“那就请多关照了。”杨化成笑了笑,想伸出手与之交握。
“出发吧……”袁克定不能像杨化成这家伙一样随便,还是要装装样子显摆一下自己高高在上的身份。
浩浩荡荡的车队出发了,直奔日本大使馆。
一路上有军队保护的确令人安心,军旗帜一插,沿路畅通无阻。可是凡事有利有弊,因为太过通畅,就显得更加无聊。
无聊到,杨化成昏昏欲睡,头吧嗒吧嗒往下垂,象啄米似的。
“嘿,杨兄,你怎么了?要保持旺盛的精力,与那个日置益决一雌雄,看谁能逐鹿中原。”袁克定推了一把杨化成,搅碎了他的春秋大梦。
日本大使馆位于东交民巷,这里聚集了许多国家的使馆,是一个极为特殊的地方。日本大使馆戒备森严,日本大兵持枪警戒着,不时有巡逻的兵丁走过。为了这次谈判,日置益做足了功课,虽然他还不清楚是与谁谈判,但他认为对手一定是一个重量级的人物。
走进大使馆,却见樱花朵朵,开得灿烂,真搞不懂这玩意儿怎么会在北平扎下根来,而且如此之缤纷。
日置益穿着一袭和服站在门口迎接袁克定和杨化成。杨化成见这日本公使矮小,留着一撮小胡子,心里感慨:真是人不可貌相!
当袁克定把杨化成介绍给日置益时,日置益睁大了眼睛,颇失望,问袁克定:“他就是和我谈判的代表?你们开什么玩笑?”
杨化成恼火万分,说:“人不可貌相,虽然我年轻,但和你谈判绰绰有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