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好运司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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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铁血柔心东洋刀

“这个……”日置益握了握杨化成的手,对杨化成说法显然已经有些无法招架,“我有些小看将军了……这很无礼……所以……”困扰地挠挠头。

日置益怎么这么客气?杨化成有些困惑,他不明白这是日本人的礼节……

日置益又一次仔细打量杨化成,见他穿著一身西服,显得很斯文,以为他是文职官员,随口问:“杨先生,你在外交部任何种官职?”

杨化成看了一眼日置益,缓缓摇头:“不,我在军令部任职,副总长,大总统特任命我为谈判代表,与公使先生谈谈那些条约。”

日置益鞠了一躬,手一仲:“里边请……”

双方分宾主坐定,日置益拿过卷宗,翻到二十一条,说:“这是我们大日本帝国提交给贵国政府的最后文本,容不得商量,只有签字!”

简直是太无理了,太霸道了。杨化成没好气地说:“你们提的要求太苛刻,完全无视中国的主权,简直就是强盗行径,是赤裸裸的要挟。”

“要挟又怎样?杨先生,说说你们想修改的内容,我想听听。”日置益仿佛胜券在握,玩一个猫捉老鼠的游戏。

杨化成打开二十一条,指着几条说:“我们对这几条有意见,你们的要求太过份,应该删除。”

日置益哼了一声,说:“不能删,否则我们放弃支持袁大总统称帝,并转而支持孙文先生。”

称帝?杨化成一愣,这老袁终于熬不住了,要迫不及待地跳出来了。

杨化成想说什么,但心口堵得慌,这是什么谈判,分明是最后通谍嘛。他终于忍不住了,一捶桌子:“你奶奶的,你们小日本太过份了,惹火了老子,老子一把火烧了你大使馆。”

日置益不动声色,仿佛在欣赏一幕戏剧似的,说:“你是一介武夫,有什么资格和我谈判。袁公子,你来和我谈吧!”

袁克定一摇头,缓缓说道:“我没有职务,也没有大总统的任命,怎么能跟公使先生谈。”

日置益望了一眼杨化成,说:“听说杨将军很有能耐,在海上同我们的军队交火,我很佩服你的品质,但鄙视你的冲动,你知不知道,因为你,让我们警觉,让我们更加强硬。”

杨化成大怒,腾地站了起来,指着日置益的鼻子骂道:“你******太过份了!”一甩衣袖往外走。

由于日置益的强硬与最后通谍式的谈判,杨化成恼怒万分,一甩衣袖,准备一走了之。

没想到日置益叫住了他:“杨将军,请留步,谈判不成,但交情在,我请你品茶,欣赏北海道的歌舞!”

杨化成头也不回,恨恨然继续往外走,将近门口时,被两个身着和服、腰插长剑的日本武士拦住了,一脸的冷峻和冷漠。

杨化成大声叱道:“让开!”那两人纹丝不动,好像充耳不闻,又好像变成了塑像。杨化成用手去推,使劲了全身力气,不能使他们移动半分。

袁克定走了过来,揽着他的肩说:“杨兄,公使先生的好意,我们领了吧,看看他们的歌舞,也无妨。”

杨化成老大不情愿,说:“他们太嚣张了,欺人太盛!”

袁克定劝解道:“杨兄,你年轻气盛会把事情弄糟的,消消气吧!”硬拖着杨化成走了回来。

日置益一脸的笑容,打着哈哈说:“杨将军,真是火气大,横刀跃马千万别冲动,自古以来,冲动是魔鬼。”

杨化成不置可否,吹胡子瞪眼睛:“你这个小日本……”被袁克定打断了话,“杨兄,日先生好歹也是位公使,身负国家重托,没办法,这与他的个人立场观点无关。”

日置益走过来,拍着杨化成的肩说:“杨兄,身负国家利益,得罪了。杨兄,走吧,看看我们的茶道。”说罢,第一个往大厅而去,袁克定强拉着杨化成紧跟于后。

日置益边走边说:“你们道教南宗五祖之一的白玉蟾在《水调歌头·咏茶》一词中写得很妙。

二月一番雨,昨夜一声雷。

枪旗争展,建溪春色占先魁。

采取枝头雀舌,带露和烟捣碎,炼作紫金堆。

碾破春无限,飞起绿尘埃。

汲新泉,烹活火,试将来,放下兔毫瓯子,滋味舌头回。

唤醒青州从事,战退睡魔百万,梦不到阳台。

两腋清风起,我欲上蓬莱。”

袁克定听着日置益这个中国通咬文嚼字,也凑趣道:“我记得有一首古诗题目是饮茶歌诮崔石使君:

越人遗我剡溪茗,采得金芽爨金鼎。

素瓷雪色飘沫香,何似诸仙琼蕊浆。

一饮涤昏寐,情思爽朗满天地;

再饮清我神,忽如飞雨洒轻尘;

三饮便得道,何须苦心破烦恼。

此物清高世莫知,世人饮酒多自欺。

愁看毕卓瓮间夜,笑向陶潜篱下时。

崔侯啜之意不已,狂歌一曲惊人耳。

孰知茶道全尔真,唯有丹丘得如此。

手抱三弦上画楼,低声拜手谢缠头。

朝朝歌舞春风里,只说欢娱不说愁。”

日置益夸了一句袁克定:“袁大公子好才华,饱读诗书,佩服!”

杨化成闷声不响,他们所说的这些,他也听不懂,谁叫自己年轻时太浮夸,整天东游西逛,游手好闲,浪费了大好的青春年华。

大厅装饰得很朴素,都是菊花和剑的图案,中间一个大大的忍字,干劲有力,隐隐之间充斥着一股杀伐之气。

三人席地而坐,几乎是跪在榻榻米旁,杨化成很不适应,但看着他俩个都是如此,只得照做。

只见一个女子从门外走了进来,垂着长长的羽睫,踏着小碎步走来。她身穿着花色的和服,缠腰的布带后面一个方形的包包,浅色的木屐踏在地上笃笃作响。一头黑发松松的扎在脑袋后面,经过精致修剪的刘海显得可爱。

女子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涂着白白的脂粉,双手叠于腹前,小步地走来。蓝色锦缎的和服用红色的布带束得紧紧的,方形的布包紧贴着女孩的后腰。边走,垂在腰间的飘带边摇动。她的头发是如墨一般的黑。

她手托托盘,里面是一整套的茶具,一一摆放在他们三人面前,开始有条不紊地动作起来,纤纤玉手,动如娇龙,行云流水。第一杯茶如韩信点兵般洒入杯中,一股浓郁的香味如轻烟般蔓延。杨化成长吸一口,一种晕醉的感觉,眼前似若出现了许如梦,她身子轻轻转动长裙散开,折纤腰以微步,呈皓腕于轻纱,举手投足如风拂扬柳般婀娜多姿。风髻露鬓,淡扫娥眉眼含春,皮肤细润如温玉柔光若腻,樱桃小嘴不点而赤,娇艳若滴,腮边两缕发丝随风轻柔拂面而灵活转动的眼眸慧黠地转动,几分调皮,几分淘气,纤腰不盈一握,美得如此无瑕,美得如此不食人间烟火。

“杨兄,你怎么啦?茶不醉人人是醉?”袁克定扫走了他脑海中的美丽绮影。

日置益拍了拍手,顿时几个艺妓盈盈走了出来,行了一个礼,便跟着音乐节拍翩翩起舞,真是南国有佳人,轻盈绿腰舞。华筵九秋暮,飞袂拂云雨。翩如兰苕翠,婉如游龙举。越艳罢前溪,吴姬停白纻。

这时,一位面皮白白的苗条艺妓展开喉咙,唱道:“慢态不能穷,繁姿曲向终。低回莲破浪,凌乱雪萦风。坠珥时流盻,修裾欲溯空。唯愁捉不住,飞去逐惊鸿。”如天籁之音。

杨化成轻抿一口茶,顿觉五脏六肺如熨烫般舒适,望着这群载歌载舞的日本艺妓,不由惊诧:这日本人真不可小觑!

袁克定怔怔地瞅着,口水都流了出来。这时,歌声一转:“素肌不污天真,晓来玉立瑶池里。亭亭翠盖,盈盈素靥,时妆净洗。太液波翻,霓裳舞罢,断魂流水。甚依然、旧日浓香淡粉,花不似,人憔悴。欲唤凌波仙子。泛扁舟、浩波千里。只愁回首,冰帘半掩,明珰乱坠。月影凄迷,露华零落,小阑谁倚。共芳盟,犹有双栖雪鹭,夜寒惊起。”

杨化成不明白她们唱的是什么意思,只觉得声音轻脆,有如黄鹂声婉转。往日置益看去,只见他摇头晃脑地,一派悠然自得的神情。

杨化成心里在想:这些都是中国的文化,你们小日本只不过照抄照搬而已,有什么能耐。

杨化成是第一次品尝这种日本风格的茶,也是第一次看到日本艺妓的精湛表演,觉得新鲜,但万皆有本……这些都是中国文化的发展和延续。

袁克定已是多次在日本大使馆品茶看歌舞了,每一次都是不一样的感觉,这一次更是兴趣盎然,全忘记了那丧权辱国的二十一条。

日置益可惦记着二十一条的签订,望了几次袁克定,终于说道:“袁大公子,这条约,贵国政府还是提早签了吧!这样对袁大总统有利,可以在我们的全力支持下尽早称帝,来一个真龙天子嘛。”

袁克定虽然贪慕茶色,但心思缜密,“哦”了一声,回应道:“公使先生,请放心,这条约还有待斟酌,不能草率。”

日置益笑了笑,抿了一口茶说:“不管你们怎么拖延时间,条约没得商量,也没有改动的余地!”

袁克定一愣,默不作声,装作无所谓的模样继续看歌舞。

杨化成听到了他们的谈话,十分气愤,站起来往外走,这一次那两个日本人没有拦他们,只是冷冷地望着他。袁克定望着杨化成的背影,脸上呈现出莫名的表情。

走出大使馆,凉风习习,杨化成的头脑清醒了许多,刚想打一个呵欠,两个西服革履的年轻人不知从什么地方飞奔而来,冲着杨化成掏出了枪就开火,杨化成见几团火球直扑过来,想跳在一边躲过,可来不及了,只得扑倒在地,子弹掠过。

那两个杀手见第一波攻击失败,继续向杨化成靠拢,开枪,杨化成滚到一辆小汽车后,这时,大批军警赶了过来,连大使馆里的日本军队也奔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