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办完手续坐在机场候机，二十分钟后，裹得严实的蒋曼秋坐在了他旁边。
“走吧，去买东西。”她拉着他站起来。
他随她站起来，“要买什么？”
“给她买情人节礼物啊，这几天你都没怎么联系她，再不送个礼物，不怕她怀疑还不怕她伤心呐。”
他摸摸她的头发，“你倒是周到。”
“还不是为了你，反正最后把那条Starry给我就行了。”
“好，给你留着呢。”
她笑着挽过他的胳膊，把自己脸上的围巾又拉高了一点，向几个卖女包的商店走过去。
导购很少见到这么英俊挺拔的亚洲男子，非常热情，丝毫不在乎站在他旁边的美人。
蒋曼秋眼睛瞥过导购，紧了紧环在他手臂上的双手，和韩玺愈发亲昵起来。
“我觉得这个很好看。”
蒋曼秋指的是一个以白黑为主色的口盖包，中间以红蓝线条做辅助，样式简洁大方。
“那买两个？”
“我不要和她用一样的，我记得我和你说过，之前有一次颁奖典礼，我就和她撞包了，超尴尬。”
“我记得，典礼结束之后你把那个包丢到路边垃圾桶了，”他笑出声来，“这次你想买哪个就买哪个。”
她又端详了一下，“我看她之前用的包包颜色都挺深的，那还是给她买黑色的这个吧，买黑色，准没错。”
“好，那就买黑色。”
她又犹豫了一下，“可是这个会不会有点普通？”
他搂过她的肩，向导购示意，“这两个，谢谢，”然后对她说道：“又不是给你，看你纠结的。”
“给别人的也要好好挑啊，不然多没有诚意。”
她指了指他食指的戒指，是他俩白天的时候买的对戒。
“下飞机前别忘了把它摘下来给我。”
“放在我这吧。”
“你这样会被她发现的。”
“不会，放在书房里，我不让她进书房。”
既然不能戴，又为什么留在他这里，蒋曼秋坐在飞机上看着窗外的黑夜，半晌合上了眼。是要他让自己记得，他有蒋曼秋了，他不能，也不该，爱上苏瓷。
不知道他们还能有几次这样肩并肩地坐在一起乘飞机？
韩玺下了飞机以后把手机打开，等了好几分钟都没有苏瓷的短信和微信。
倒是工作上的一堆邮件和信息。
他和蒋曼秋两个人先后离开了机场，状似孤单人，独自风里来雨里去的让人心疼。
这种戏演多了，业余的都成了名角儿。
等他上了林子问的车，他立刻给苏瓷打了个电话，还是关机。给吴桐打电话，还是关机。给小区保卫打电话，还是没回来。
都快一天了，她还真要玩儿失踪？
林子问从后视镜里看见他愈发烦躁的表情，车越开越快。
他一身疲惫地回到家，面对着一片漆黑，就知道她是真的不在家，她那么怕黑的人，每次都要开灯。他却没开，把行李丢在门口，鞋都没换，就着黑暗仰靠在沙发上，闭着眼揉着太阳穴，大概是因为没有睡觉，太阳穴疼得厉害。
她能去哪，能去找谁？他能联系得到谁？他联系不到怎么办？她万一真遇到什么不测了怎么办？
他越想就越心慌，然后一瞬间又理智了。
她怎么样和他没关系，他没有照顾她的义务，她这样的女人也不值得他为她做什么。
他摩挲着放在他口袋里的戒指。
他保护好曼秋就好。
可他还是心慌。
他换下鞋，脱掉外套，把戒指放到书房，然后上楼去卧室拿衣服准备洗澡。等他走到卧室门口，却发现门是关着的。
门底露出的那点缝隙有黄色的光透出来，他觉得自己的心跳停了一秒钟，好像只是为了让光照进来。
他也不知怎么回事，开门的动作都变得很轻。
床上的那个未成年又把自己团成月牙似的一团，裹在被子里，背对着门躺着。
原来，她就在这，不用他满世界的找，她就在家里。
他悬着的那颗心一下子就落到了柔软而坚实的土地里，开始生根。
可他的脚步声却一点也不轻，硬是要把她弄醒似地走到她面前。
她真的被他吵醒了，轻轻睁眼，看到五天没见的那个男人此时此刻就站在自己面前。
“韩玺，”她一出声，忍不住又哭了，“你抱抱我。”
他刚才那些要训斥她为什么不开机的话才到嘴边就变成了嘴角一个无奈的笑。
他把她抱起来，抱了个满怀，戏谑道：“怎么你每次的出场方式都可怜兮兮的，嗯，让我闻闻，还有没有肥肠粉的味道。”
她一听哭得更凶了，“没有没有没有。”
“哎呀，”他给她抹着眼泪，“这是怎么了哭这么厉害，一碗肥肠粉挣了二十万也算值吧？还是，想我想的？”
她紧紧地抱着他的背，“韩玺，我胆子怎么这么小，我也不想这么小。”
“做恶梦了？怎么不开机？”
她只是答他，“反正又没什么人联系我。”
他的手摸着她的脸，不管真假，眼里透出的东西可以叫深情了，最终还是只在她的额头印上一个吻，“工作太忙了，没时间给你打电话，是我的错，我…给你带了礼物。”
“我不要礼物，”她眼睛看着韩玺，眼角还带着泪，“我要你。”
“嗯，我在这。”
她把头埋进他怀里，贴在心脏的位置。
“平平，我先去洗个澡，一会儿再抱你好不好？我马上就回来，”他扯过一角被子，“来，先抱这个。”
她乖乖地抱住被子，躺在那里等他回来。
韩玺逃离一般地拿着衣服去了浴室。
他明明不担心的，看见她蜷在那儿的时候又高兴个什么？出于职业道德？
他这么想着，故意洗得很慢，出来的时候苏瓷还睁着眼睛等他。
看见他出来，脸上已经换上了灵动的笑，“哎呀，韩玺，你怎么洗这么久，是不是在里面干什么不该干的了？”
他笑着应下，“对，干不该干的了，一会儿不见你就长本事了？”
她又抱住他，和他躺在一起，说话又是之前那样凄凄惨惨的声音了，“你说你马上就回来的，可是你去了这么久。”
他岔开话题，“平平，今天去哪里了？门口的保安还说你没回来，应该让他辞职了。”
“不怪他，我坐在我一同学的车后面，她家也住这，保安没看见我也是正常。”
“去哪里了？”
“韩弈办的一个趴，他没跟你说？”
他没好气地说道：“你又跟我说了？”
“跟你说了你也不知道…”
“好好好，又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那又为什么哭这么惨？”
“韩玺，我觉得每次不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我都好可怜。今天下午有人打电话给我，我不认识，那种声音是变过声的，很吓人，他说…….反正我挂掉，他继续打，我真的好害怕，我给你打电话，可你在飞机上，接不了电话，我只能关掉。”
他摸着她的背，像给一只猫捋毛一样，“是给你那个笔记本的人？他说什么了？”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韩玺，我不想说，反正他说的不是真的，我不想说。”
她不想说，他也不逼她，脑子里想着，知道她手机号码的人不多，这个人是怎么知道她手机号码的？熟人？
“明天我陪你去警察局，看看那个号码能不能查出来什么东西。”
“嗯。”
他这么说着，心里早就否了这个提议，估计是一秒换一个ip，不然怎么敢明目张胆地打电话呢。
“然后再去换个新的号码，这个别用了。”
“嗯。”
她摸摸他的眉心，“你好久没睡了吧，肯定很困了，你快睡吧。”
“没事，明天再补也来得及。”
“那，那你给我带了什么礼物？让我猜猜，项链什么的你不会送，已经有starry了，衣服嘛，你这种人也不会送，你连我尺寸都不知道。所以，如果不是什么其他有新意的礼物的话，你送的是包包对不对？导购小姐会询问你，我喜欢什么颜色，你说不知道，然后她说，那就买黑色的吧，好搭衣服。所以，你买的是一个黑色的包，”她勾住他的脖子，“我说的对不对？”
他点头，“确实买了一个黑色的包。”
苏瓷低下了头。
所以你送的果然不是什么有新意的礼物，果然不知道我的尺寸，果然不知道我喜欢什么颜色。
“没关系，算你歪打正着，我最喜欢的包包的颜色就是黑色。我明天再去看，咱们现在睡觉吧。”
“好。”
她在他怀里闭上眼，他在微弱的灯光里盯着这个女人。
她还真是一秒三岁一秒三十岁，三岁三十年，三十岁三秒。
可他看不到她三十年后是个什么样子了。
她睫毛微微闪动，努力地要入睡，可是睡不着。
怎么可能睡着？一闭上眼就是那梦靥一样的话，地狱里的声音。
苏瓷苏小姐，我给你打电话是来告诉你，你什么都得不到，你这一生注定什么都得不到，你会失去韩玺，失去亲人，失去友人，甚至连命都要丢掉，你以为很远？一点儿也不远，就是今年，苏小姐要做好思想准备呀。
她才不信。
“韩玺，我今年不会失去你的。”
她突然开口，让他身子一僵，随后又把她抱得更紧一些，“对，你不会失去我，我也不会失去你。”
他的吻落在她的发心。
一开始就没有得到过，最后也谈不上什么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