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泽玉痕终究是被押在了金銮殿之上,满朝的文武本来是在恭贺太子的大婚,现在却成了审判皇子的观众。
所有人的表情都没有什么变化,包括坐在上面的皇帝,虽是面容惨白,却也是自始至终,都没有什么话,只是安安静静的看着方才太子递上来的,所谓的千泽玉痕的罪证。洋洋洒洒,竟然是有几页纸的厚度。
还有一并呈上来的龙袍。自始至终,皇帝的脸色都没有变过,哪怕是一个细微的表情都没有变过。似乎,发生这样的事,就一直是在他预料之内的。没有什么好惊讶的,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千泽玉痕,孤问你,这些罪,你认不认?”朝堂之上一直都是极低极低的气压,直到皇帝终于缓慢的看完了手里的那份罪证,终于是开口打破这压抑的气氛。
千泽玉痕闻言,没有说话,只是觉得无比的荒谬。认不认?连调查都不问,直接问他认不认?真是可笑之极。皇帝的意思是,不管他是认,还是不认,这罪证都是属实的,他千泽玉痕就是犯下了谋逆的大罪,是么?
“父皇,儿子认或不认,又有什么区别?”千泽玉痕凉凉开口,也许,是此生最后一次叫他父皇。
这样的一场阴谋,来的这么光明正大,分明就是不留给他一点反抗辩解的机会。他现在只想知道,母妃怎么样了,墨潆又怎么样了,他们又在哪里。蓝汐儿,又为什么会出现在他与兰洢墨潆的婚礼之上?
皇帝这才正式的看了龙椅下的千泽玉痕一眼,本来是面无表情的脸庞也是微微地有了变化,他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样的心态去面对这个儿子,又或者说是,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儿子的儿子。从前的宠爱,现在的恨意,不过都是因馨妃而起,似乎,他一直也没有做过什么,就让他承受了不属于他的恨意。
似乎,现在才来考虑这个问题晚了一些。现在是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前,谞王爷谋逆罪名成立,无论如何都抵赖不了的事实。
但是,他也是却是不愿意看见自己的儿子就这么死了。也许是因为刚才的那声父皇,也许是因为,即将不久于人世的自己,和已经赴黄泉之路的馨妃。哪种都好,只一点,他是馨妃的儿子,眉宇之间,都是像极了馨妃。
“将谞王发配边疆,永世不得回朝。”皇帝突然的就是一口气血上涌,有些撑不住了。
可是在场的人却都是确确实实的震惊到了,谋逆之罪,轻则处死,重则诛九族。只是这皇家九族,自然是诸不得,那也不该是这样的处罚。发配边疆,不得回朝。连谞王封号都没有剥夺,这无疑是放虎归山,对朝堂不利,对江山不利。
朝中支持太子的大臣们就更加是不同意了,最轻的,也该是毒酒一杯,怎可还留下一条性命?
虽然这谋逆之罪来得突然,但是没有人回去猜测它的真实性与否,他们关心的,不过是他们拥护的那一个,能不能坐稳江山,能不能守住江山,能不能保他们一世荣华而已。
所以此罚一出,引来纷纷不满。
“皇上请三思,万万不可放虎归山啊!”一个人站了出来,一群人开始附和回应。
“皇上三思。请处死谞王。”
“请皇上三思。”
“请皇上三思!”
皇上似乎是没有听到众臣的反对声音一样,闭着眼睛,休养着自己的身子。随后又是派人起驾,回去琬溪阁。
“皇上!”众臣惊呼,皇上就这样走了?这怎么行?
皇帝也确实是极具疲劳,不愿意再和这帮迂腐之臣有什么话,只把这难题留给了太子:“交给太子全权处理。”
这话的意思很明显了,连谞王都由太子处理,那不就是意味着,皇帝一旦离开,太子就是继承大统之人。
可是,太子却是迟迟的没有说话,迟迟的没有动作。任凭臣子们怎样的催促,都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
他在等人,等一个人的出现。
他知道,帷幕后面的人自然也是知道的。
他在等兰洢墨潆的出现。
其实,兰洢墨潆已经在帷幕后面站了许久,却一直没有动作,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出去,她不敢,她害怕,她甚至于都没有勇气看着馨妃喝下毒酒就跑了出来。可是到了这里,看到大殿之上,身着喜服,脚覆锁链,却依旧是意气风发的千泽玉痕,她连出现,露面的胆量都没有了。
可是她知道,千泽浩知道她在这里,千泽浩再逼她。这就是千泽浩嘴里所说的,想他生,他就生,想要千泽玉痕死,他就死。只要他的一个命令,千泽玉痕的生死,就在这一念之间,当然,这所谓的一念之间,却是取决于她的态度之上。
她听话,她照做,千泽浩会维持原判,发配边疆。她若是反抗,千泽浩自会改变判决,就像现在这样,在所有大臣的极力劝阻之中,改变皇帝的判决,是绝对不会有任何人有意见的。没有人会帮助千泽玉痕,一个也没有,只除了她。
兰洢墨潆没有动作,就是一直的盯着千泽玉痕看,当然,也是一直看着不远处的千泽浩。
她已经拖了很久了,千泽浩的脸色越来越差,群臣的呼声越来越高,千泽浩的耐心也是越来越少。
她还是没有动作。
千泽浩突然就朝兰洢墨潆的方向看了过来,嘴角露出了一个十分诡异的笑容,看的兰洢墨潆心惊胆战。
他是在威胁她,也是在告诉她。
他的耐心用尽,千泽玉痕的性命,留或是不留,全在她的一念之间。
至于她要不要继续躲下去,与他无关了,她出来或是不出来,自便。
千泽浩终于开口:“来人……”
“等一下!”兰洢墨潆几乎是尖叫出来,把在产所有的人都惊到了一番。
一直云淡风轻,似乎与自己无关的千泽玉痕,也在听到这一声之后,禁不住睁开闭了很久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