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吗?”
“真的。”
早在那个不眠的夜晚,我想遍了所有我可以寻求帮助的人。我爸永远都是我的最后选择,在放弃给他打电话之后,我从我妈房门外回来安坐在床上。我妈没有关系太近的亲戚,那些老一辈的我们都不想因为这些事情向他们要钱,于是我扭开台灯,仔细翻开我的同学录和通讯录,一个一个地找。同学录上全是毕业的时候他们给我留的俏皮话,还有一些掖着藏着的心里话,我们那时那么单纯地快乐并伤感,我看着这些东西忍不住一阵心酸,我根本无暇再仔细从这些话语里回想过去了,我必须从回忆中把自己抽离出来。中学的同学录翻完了,这些单纯的同学,我一点儿都不希望因为这样的事情打扰他们,更没有办法光凭着几年同学的关系向别人借那么多的钱。我突然又想到什么,起身从床底翻出一个未开封的纸箱,里面装着的是搬家时带过来的一些杂物,都不是什么日用品,所以就一直积压在床底。我从里面掏出一本满是灰尘的小学同学录,一打开就一股时光的味道。那个时候因为我小学毕业就要搬家,所以大家都写得特别真挚,在那么小的时候,他们就都已经知道,一个人要是某天突然离他们而去,他将被巨大的、陌生的人群吞没,未必再能找回来。我在那本同学录里翻到戴梦归的那一页,她用漂亮的彩笔给我画了她自己和我,这种火柴人的她和我看起来除了有没有辫子之外毫无区别,她还在旁边标上了名字。我笑了笑就把它翻过去了。然后我翻到了杨络生的那一页,他没画画,写得也很少,就在空白的地方用稚嫩的字体写了大大的八个字: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我突然之间就想起他当时在我面前拍拍胸脯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把“难”字念成了“nán”,我笑他念错了,他说“没有错啊,就是有困难要一起担当嘛”。
我把同学录一直摊开在了他的那一页,拿起了电话。
“喂?”接通电话的那一刻我才想起来这是深夜,“抱歉打扰了,麻烦找一下杨络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