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我觉得我们三个看上去性格迥异的人实际上非常相像,我们都在追求所谓的自由,只不过在用不同的方式。我和戴梦归都习惯了忍受,为了自由,却要忍受着不自由的代价;而杨络生却是用自由的方式去追求自由,最后不是被罚站就是被关在家里教育,反而落得个不自由的下场。所以其实自由是否只是虚幻?
等他们走远了,我和杨络生也打算回家了。路上我买了汽水找杨络生一起喝,他好像不感兴趣,我就抢先灌下一大瓶,打了个响嗝儿,本想着把他逗起来,结果没想到他却一手把我摔在地上,我以为他也逗我玩,笑笑便要起来,没想到还没站稳就又被他摔在地上。
“你有病啊!被罚站一个小时就站傻了?!”我反把他压倒在地,他躺在地上挥舞了两下便不再挣扎。
然后他第一次在我面前哭成那样,我见过他被鸡毛掸子揍得眼泪鼻涕横流,但是从来都没有像现在这样。他这时把另外一瓶汽水抢了过来,一口气喝完,一个嗝儿也没打,全部硬生生地咽了下去。“你说,我都这样了,为什么我妈还不跳起来举起鸡毛掸子来追我……”后来他告诉我,他连鸡毛掸子都放进她的棺材,免得她想掀盖跳出来教训他的时候找不到鸡毛掸子。
其实我根本体会不到如同杨络生那样的切肤之痛。爷爷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死了,我们家连夜赶到乡下参加葬礼。我对爷爷最深刻印象也只是他哼哼唧唧的那首月光光。听说我上学前来过这里两次,一次是满月后不久,一次是四五岁的时候。听说我曾经被祖屋门外的看门狗吓得飙泪,跑到离门口五米开外的地方抱着邻家门口的石墩不肯进去。听说我一躺在奶奶的怀里就会乖乖地不哭。我记得爷爷总是坐在阳台,独自一个人坐在竹藤椅子上,什么都不做,只是静静地看外面的风景。那时我问他,爷爷,你在看些什么呀。我一点都不觉得有什么好看的,那里的风景每天都一样。他笑笑没说话,那个笑容一点儿都不意味深长,反倒是有点单纯的天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