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珠儿在胡思乱想,慕青璇早就去回房准备了,她一见也不敢怠慢,去府衙中放置草药的地方抓了几把止血生肌的药材,胡乱梳洗下就随着慕青璇匆匆往去往桐州的路上赶去。
路上沙石遍地,十分不平整,马车颠簸,朱珠儿被颠得东倒西歪,慕青璇面上布满忧虑,恍然未觉。
朱珠儿想起自己的猜测,看她的神色又肯定几分,心中大乐:谢惜朝喜欢姐姐,却没想到人家偏偏喜欢那个木讷老实的顾将军。这下子可好了。不过顾将军有婚姻在身,又偏偏是皇帝老儿的女婿,这个实在是难办得很。
她想着,漂亮的大眼骨碌一转,转念又想:姐姐对我那么好,如果真的是喜欢顾将军,改天把那劳什子公主一刀杀了,成全了她倒是不错。
朱珠儿自幼在土匪窝中长大,是非观十分模糊,平日所见都是杀人不眨眼的土匪头子,只要自己喜欢的东西大不了抢来便是,即使是杀人也不见得是多了不得的大事。
慕青璇回过神来,一抬头见朱珠儿一双黑葡萄似的眼珠子盯着自己,面容艳丽娇媚。她自然不知道她小小年纪心中想的是这种歹毒主意,心中不由一动:这朱珠儿从面相看,倒是不是常人,什么时候也为她看看命格,小小年纪就有如此出众容色,恐怕不好。
她想罢探出素白的柔夷,搭上朱珠儿手上,柔声道:“我帮你看看命格。”朱珠儿一听,大是兴奋:“姐姐也会看相啊,不错不错,快看看,我以后会不会发财。”
慕青璇心中虽忧顾战的伤势,但心知他不是早夭之人,遂对朱珠儿笑道:“钱财只是身外物,若命格好福泽深厚,也不一定要升官发财才能好。”她说着突然想起自己的父亲,位极人臣又能怎么样,妻离子散,子嗣单薄,而且在他在不惑之年有一场血灾,还不知能不能化解。
她想着幽幽长叹了一声。朱珠儿见她一会出神,一会叹息,以为自己料的定然不错,遂笑着安慰道:“姐姐别担心,顾将军吉人自有天相,不会那么容易就挂的。”
慕青璇勉强一笑,两人一路无话。
两人一辆马车往桐州路上赶去,行到正午,远远瞧见一队人马走了过来。朱珠儿眼尖,对慕青璇道:“姐姐,是谢大人!”
正说话间,谢惜朝一行人已策马走到跟前。
“圣女大人,你怎么过来了。”谢惜朝见是她,玄眸中闪过一丝莫名的神色,问道。
“我来看看顾将军。”慕青璇见他们队伍中的一辆马车,知道顾战在其中,便上前撩帘进去。
谢惜朝脸色微微一沉,一回过头,却见朱珠儿幸灾乐祸地冲他做鬼脸:“谢大人,你吩咐过的要我跟着姐姐,所以我就过来了。姐姐可担心顾将军了,啧啧,我还没瞧见她这么担心过一个人。”
谢惜朝闻言冷哼一声淡淡道:“跟好圣女,其余的事不该你管的就不要管。”说罢纵马前行。朱珠儿见他不吃这一套,无趣地哼了一声,跟着慕青璇进了马车。
一进马车,刺鼻的血腥气味扑鼻而来,只见顾战昏昏沉沉地躺在马车中,身上血迹宛然,特别是胸口处白色的纱布包着还时不时沁出血来。
“我的妈呀,顾……顾将军伤得这么重?”朱珠儿惊呼道。慕青璇解开他胸膛包裹的绷带,只见一处长约六七寸的伤口深深地横着,只差那么一两寸估计就伤到了心脉。
“姐姐,怎么办?”朱珠儿见过死人不少,但是还是第一次见过自己关心的人伤得那么重,不由担心地问。
慕青璇脸色煞白,看了她一眼:“我等等施法,你不许出声。”
她说罢念动法诀,一点点萤光在她指尖闪烁,她将素手覆在他的伤处,朱珠儿只觉得那点萤光渐渐胀大,直到如鸡蛋大小。她哪里曾见过这等神奇的事,吃惊得嘴巴都合不拢,只能怔怔看着。
约莫一盏茶功夫过后,慕青璇才脸色惨白的收回灵力。朱珠儿连忙看去,只见顾战伤口的血已不再冒出,因为失血过多而苍白的脸色也回复红润,呼吸平稳了许多。
“你你你……姐姐你好厉害!”她惊讶地说不出话来,在云州这几天,她虽然知道她是圣女,但也没见过她施展灵力,以为她顶多就是官家小姐。平日救治伤患她白纱覆面,亲力亲为,更是低调得像是无足轻重的丫鬟,没想到今日却亲眼见她能医生死,肉白骨的灵通,自然是惊得连眼珠子都要掉下来。
慕青璇因为灵力消耗过多,再加上这几日心绪不宁,早已撑不住,只来得及说一句:“你好好照料顾将军。”说完便昏了过去。
朱珠儿吓了一跳,不由大叫:“不好了!姐姐昏过去了!”话音刚落,车帘子一掀,谢惜朝闯了进来,见慕青璇容色苍白,不由一把将她抱起,怒道:“你怎么照顾圣女的?!”
朱珠儿被他一吼,不由恼火:“关老子什么事,是她要救顾将军的,我又不晓得她怎么会昏了。”
谢惜朝不想跟她废话,对外面冷喝:“全速回城!”众人不敢耽搁,连忙快马加鞭地向云州城里赶去。
朱珠儿缩在马车一角,本来马车就狭小,如今挤了四个人更显得拥挤。谢惜朝抱着慕青璇,这才发现她身子轻得几乎令人感觉不到重量。他皱了皱剑眉,冷眼扫过朱珠儿:“我叫你照顾好圣女,你是怎么照顾的?这几日她怎么瘦那么多!”
朱珠儿一听心中不由大怒,暗道:老子累得跟狗一样倒不见你来安慰,怎么她掉了一块肉你就叫个不停。
她正想反驳,一抬头,却见他俊颜亦是十分憔悴,即使冲她冷眼冷眉却也掩不住眼底的一片阴影,她心中没来由地一软,知道这几日最忙的就数他这赈灾的钦差大人,加上得力的顾将军受重伤,他心中肯定越发堵得慌。
正所谓好女不跟男斗。她撇了撇嘴,决定不与他一般见识,冷哼了一声:“我咋晓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