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赶到林府中,才刚进府门,就只觉得整个林府死气沉沉,偶尔看见一两个仆役都垂眉低眼,形色匆匆地走过。
谢惜朝与慕青璇由门房领着,一路走到了后院家眷住处。林瑄迎了出来,眼下带着阴影,想是一夜未睡。
他见到谢惜朝,面上闪过一抹惭愧:“府门不幸,让谢大人担忧了。”
谢惜朝正要安慰,慕青璇突然问道:“昨夜发生了什么事?”林瑄不由抬头看她,见她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淡淡盯在自己身上,便有一种被看穿的感觉。
他知道她身份尊贵,只能掩下心中不满,叹了一口气道:“内子近些天卧病在家,找了桐城的许多有名的大夫看,都说只是体虚气弱,药熬了不少,也不见好。反而越发重了,昨夜她依往常在房内休息,忽然到了半夜惊叫起来,说……说……说看见了鬼。几个值夜的丫鬟好不容易把她劝着了,后来……后来到了天明的时候,她突然发狂,拿了剪刀发疯扎死了三个丫鬟。……”
林瑄说到此处已经说不下去。慕青璇淡淡看了他一眼,继续问道:“那令夫人现在在何处?”
林瑄一怔,连忙道:“还在房中,但是……已经捆起来了,圣女大人难道要看?卑职怕惊扰了两位大人。”
谢惜朝看了一眼慕青璇,点点头:“无妨,你前面带路。”林瑄不敢再推辞,一路领着他们向沈菁的房中走去。
慕青璇进了房中,一股浓重的药味扑面而来,她不由拧起秀眉,果然见地上不少药渍,应该是匆忙中撒在地上,也许是强行灌药泼到了地上。药味加桑整个房间中的血腥味,中人欲呕。
林瑄极会察言观色,连忙吩咐下人:“赶紧打开窗户,关着味都散不掉,这不是要熏死人么?”他在一旁呵斥下人,以此掩盖面上的张皇。
慕青璇并不理会,径直走进内室,果然见床上跟捆粽子似地捆着一个女人。她上前拨开那女人的乱发,只见一个面容标致的女子犹自在昏睡中,只是脸色苍白如纸,在昏睡中依然打着寒颤。
“她怎么了?”她回身冷声问道,言语中皆是不满,即使是疯魔了也不该如此对待自己的妻子,更何况还是一个弱女子。
林瑄不敢隐瞒:“内子状如疯魔,实在是……没办法,只能用药令她安静些。”
谢惜朝上前翻了沈菁的眼睑,道:“只是寻常的迷药,让她昏睡几个时辰,醒来也许就能说出昨夜她看到了什么。”
慕青璇四下看看,只见地上的血迹依然,东一块,西一块,斑驳暗红。她四处查看,越看眼中越是严肃。
“能否让我看看被刺死的三个丫鬟?”她走到林瑄跟前,要求道:“即使是疯魔了,她也不可能一下子刺杀三人,更何况她这些日子久病,如何有力气敌得过三个做惯粗使活计的丫鬟?此中疑点甚多,还是要谨慎才是。”
林瑄一怔,喃喃地道:“也许是她发了疯,要知道疯子的力气有时候很大。”他才刚说出口,就见谢惜朝面上不以为然,不由心中一凛,连忙改口:“是是,圣女大人说得极是,卑职代内子谢过大人。”
他说完忙出去吩咐下人将死了的丫鬟抬来,又吩咐整好饭菜,今天中午要宴请钦差与慕青璇等等。
谢惜朝听得外面的喧哗,又看看那床上人事不知的沈菁,薄唇微勾,问道:“你看出什么了?”
慕青璇上前将沈菁手脚的绳索解了,淡淡地回一句:“做丈夫的情谊凉薄,令人不耻。”她将沈菁安顿好,素手探上她的额前,口中默念法诀,等谢惜朝再看时,沈菁脸上已经恢复了些许血色,也不再颤颤发抖。
谢惜朝叹道:“也是个可怜的女人。”
慕青璇收回手,语气依然清淡:“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现在事实真相不明朗,也不好妄下定论。”
谢惜朝闻言哑然失笑,定定看着她:“要是你是男儿身,也能坐堂断案了。”慕青璇知他在打趣她,也不恼,只道:“只要是害人的妖怪,我都不会放过。”
她眼中闪过一丝黯然,谢惜朝心中一动,张了张口,安慰道:“你已经做得很好。”慕青璇闻言,抬头,苦笑道:“不必安慰我。我知道我自己很没用。”不能安抚在灾民,也不是安邦定国之才,她所有的只有一身灵力而已。
他还要再说什么,林瑄已经来请,慕青璇由他领着去看那三个已死多日的丫鬟尸体。慕青璇检查了一会,林瑄又在一旁道:“这种污秽的事还是不用劳烦圣女大人了,自然有衙门的仵作来办……”
慕青璇闻言抬头,看了他一眼,冷声道:“林府大难将至,难道林大人还没觉悟么?你夫人邪气入体,这三个丫鬟死因蹊跷,难道你就不想深究其中的原因?”
林瑄浑身一颤,原本俊朗的脸孔一片青白:“圣女大人……这个……这……”
“要我来说么?”谢惜朝突然出现在停尸房外,手中揪着一个管事模样的人:“林大人,我奉劝你还是自己说清楚比较好,昨夜你夫人发疯,嘴里可是说着一个人的名字,后来你命人将夫人绑了起来,然后到了天明时分,这看着你夫人的屋子里几声惨叫,你一到,才发现,这三个丫鬟早就死于非命,而你所说的‘杀人凶手’正五花大绑绑在床上,试问,她怎么去杀人?”
林瑄混身一软,不由跌坐在地上,脸上死灰一片:“冤孽,都是冤孽!”慕青璇皱了秀眉冷声问道:“林大人,还是你自己说清楚吧,解铃还需系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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