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布张口正要说,这时门边红影微动,卫长清悄然走近。阿布似很怕他,紧紧闭了嘴,缩在一旁不肯再说一个字。
“身子可好了些吗?”卫长清走了进来,坐下动作极自然地为她搭脉。
“好些了。”慕青璇答道。
“是好些了。”卫长清细细诊断,面上终于露出轻松的笑,对她笑道:“就算好了,整日只在房中岂不是很闷,一起出去走走。”说罢,不由分手,握了她的手。
他的手冰冷,触上她的手,慕青璇心中如遭电噬,不由眉头拧了起来,脸上冷汗淋漓。卫长清脸色微微一变,手一探,一粒药丸已经塞进了她的嘴里。
“你动了妄念,情蛊只会越来越深!”他冷声喝道。
慕青璇冷笑:“若不是你疑心甚重,出此下流招数,我怎么会……”听得她难得的怨言,卫长清只是沉默。
慕青璇催动腹中的药力,心头的剧痛慢慢平息,她擦了把冷汗,这情蛊发作越发越频繁,难道说自己对他越陷越深?还是因为日日见到他,蛊虫相互吸引而发作频繁?
想来想去都不得要领,她正暗自想对策,忽然鼻尖暗香盈动。她略略抬眸,只见卫长清修长的手中托着一支通体莹白的莲花簪,荷叶栩栩如生,看着犹如暗香在鼻尖隐动。
“这是什么?”慕青璇不由问道,她喜莲,这喜好没几个人知道,如今看这簪子犹如将一朵真的玉莲生生缩小好几倍了,怎么能不让她心动?
“送给你。可以抑你体中的情蛊发作。”卫长清柔声道。她狐疑看了他一眼,却在他眼中看到了认真。
心头微动,她已不由自主拿了那莲花簪。比划半天,她惋惜道:“我是祈天圣女,头上不能簪簪子。”
“无妨。”他忽地微微一笑,她只觉得头上长发微微一松,如瀑的长发披散下来。他已拿玉簪轻巧地替她挽了一个半髻。又用她头上原有的白纱束紧。
“这样也算不得违反教中规矩。”他笑道:“我南巫便没有这种规矩。女教众多是浓妆艳抹,越是美艳,越是证明巫术越高。”
她微微一笑,看了他一眼:“难怪你总是红衣不离身。”百色极艳处便是红色,红色也表明了他在南巫巫门中无可替代的地位。
卫长清哈哈一笑,笑声极是自负。两人刚才的嫌隙便顷刻烟消云散。
两人巫术已是天下无敌,慕青璇心地纯善,天赋异禀,就算卫长清所下的情蛊只会扰她心绪,对她修行并无大碍。所以她对他下蛊只觉得伤心,并无真正怨恨。而卫长清自有自己打算,只是不想对她说明而已。
卫长清见她心情好转,携了她的手,走了出去。门外教众见了,连忙跪下。卫长清容色妖娆,俊魅不似凡人,慕青璇白衣飘飘,空灵圣洁,似九天玄女。教众见之,只觉得心神俱醉,纷纷跪下祷告。
卫长清轻轻挥手示意,便带着她在竹舍四处走走。
此时正值下午,虽是寒冬,但是荣川一带草木葳蕤,竹林亦是萧萧翠色。慕青璇忽然想起阿布刚才说的怪事,便与卫长清说了。
“有这等事?”卫长清微微拧了眉头:“这倒是奇怪。”
“会不会这附近有妖怪?不然为什么适龄少女纷纷不见了?”慕青璇道。
“可是若是有,怎么不见这里的教众向我禀报?”卫长清疑惑道。
“这可得好好问一问。”慕青璇道。卫长清却摇了摇头:“我御下甚严,他们都十分怕我,这时候问起这种没头绪的事,只怕他们不肯说实话。还是亲自去走走看看。”
他伸出手去,微微一笑,竹林间天光从竹枝缝隙中漏了下来,照得他面容有别样的清俊。她心中微微一颤,连忙收敛心神。
林间风微微吹过,撩动他与她的衣袖,她静静看着他,心中突然迷惑,不知哪一面才是真正的他。
他渐渐收起脸上的微笑,慢慢靠近。
恍惚中,他已经搂住她的腰肢,吻轻轻落在她的唇边。她在恍惚中只听得他轻轻喟叹:“青璇,下情蛊只是不想失去你……”
他的吻温热中带着妖娆甜腻的曼陀罗香气,她渐渐沉沦在他的吻中。澄澈的心湖被打破,她迷失在他无限温柔中。
心中一个念头闪过,这个男人太过危险,不能靠近,千万不能动心……她猛地醒悟过来,不由大急。可是脑中像是被什么禁锢一般,灵力无法挣脱。
“扑!”一股血腥猛地涌上喉咙,她推开他,不由伏地呕血。血喷在翠绿的竹叶上,冷艳之极。
“青璇!”耳边是他的喊声,可是她只觉得四肢百骸犹如浸在千年寒冰中。
“长清……”她努力睁开眼睛,却只能模糊看见他的轮廓。
“青璇,你怎么了?!青璇!……”他大急,手握住她的手,源源不断的灵力输入她冰冷的身体。
“没有……用……抱玄守虚,元神中宁……”她断断续续地说道,脑中的灵力像澎湃的海浪不停拍击她脆弱的元神,在极度痛苦中,她仿佛感觉身体都轻了。
可是不一会,有另外一股灵力像是拔河一般将她身体乱窜的灵力慢慢疏导。她慌乱的心慢慢平稳。
卫长清开始念起巫门入法,一遍一遍,渐渐念到“天玄诀”一共一百三十篇,不知过了多久,慕青璇长长出了一口气,这幽幽转醒,她睁开眼,发现自己盘膝坐在地上,背后他的灵力依然源源不绝地输入她的身体。
“我没事了。”她疲惫地说道。
“你到底是怎么了?突然吐血,灵力涣散。你知不知道刚才多危险!”身后响起他的厉声呵斥。
“灵力涣散……”她静静笑了笑:“我天赋灵力,但是却体虚不受,国师说我活不过盛年。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