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着地,她犹张大着嘴,惊错之溢于言表,不过,惊尖声已经停下来了!
她呆呆的看着这富有戏剧性的一幕在眼前上演,身边的男子呢,则在将她放开以后,随意抖动了一下手臂,那根铁链嗖的一下,就像是有生命的一般全都回来了,一阵嗖嗖嗖缩回到阿日手中那根铁匣内。
“这……这是什么东西……”
她惊悚的问。
“嘿……”
阿日回头眨眨眼,笑:
“偷酒必备之物:如意链,以前闲着没事的打……很好用……要不,以后也给你打一个,有空的时候教你怎么使。有了这个,危险的时候,可以救小命!”
锦绣“哦”了一声,点头,捧着心肝,倚着这个男人,直喘气,心有余悸。
这种危险,她可没遇上过,真是太太惊心动魄。
不,应该说,叫人不寒而栗,这古代的的机关还真是可怕的紧,看来,她想在古代混得好,还得多学学这种本事,这如意锁,看上去挺好用的,是该弄根来防身。
“刚刚那镜子……是三棱玄镜?”
脑子里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这么一个词!
丫的,这么专业性的词,她是怎么知道的?
阿日转了一下脑袋瓜子,想了想:那玩意儿应该就是传说中的三棱玄镜,剑庄上特有一种机关设置,只是这丫头,既然知道,怎么刚刚会去触动了那死门机关?
“应该是吧!我也不清楚……”
他琢磨着这个满身迷题的丫头。
“喂,你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
这人,又想唬弄人。
阿日笑的漫不经心:
“老大,我只是叫花子,知道一些江湖趣事,可不懂什么阵法,不认得很正常。老大说罩着我的,我只管跟着老大就行!”
哼,根本就在搪塞人,这家伙真不是好东西。
她瞪,用手指指控:
“刚刚不知道是哪个混蛋出言提醒我这有危险来了?难道不是你?”
阿日露齿笑:
“那是因为我看到另外还有两处镜子,而你冲过去的地方画着一幅死神的图像……你没看到吗?”
锦绣努力想啊想,好像地面上是有画着一些奇怪的图腾。
当时,她以为看到希望了,没留心,结果呢,却是一个死亡陷井!
看来,她的观察能力有待提高,尤其是在危境里,越发要保持沉着冷静。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还好,这一次,总算是死里逃生了,还好有阿日在身边,要不然,她只怕早没命了。
“谢谢你救我一命!”
不管他是什么人,一个人能做到为另一个人舍身而救,那着实不易:
“对了,你有没有受伤?”
她总得表示一下关心,可是这家伙的没答,只亮着眼睛嘿嘿笑:
“甭管我有没有受伤,先说说你想怎么谢?以身相许吗?成,等出了这鬼地方,我给你这个机会……”
“滚……死小子,又想坑我!”
她往他身上踢了去。
这人早已防备,低低一笑躲开,叫了一声:
“凶婆娘!”
“死小子,你这是讨打!”
他笑,闪开。
锦绣没有再与他斗嘴,开始观察起这个鬼地方,唔,四处有油灯,很亮堂,也够宽阔,放置着一些打制机关的工具。
“咦,真是奇了怪了,这地方废掉了这么多年,这里的油怎么还是满满的的,没有烧光?”
每一盏油灯都里都盛满了晶光闪闪的原油。
阿日不说话,因为她看到一些血渍,他弯腰用手指沾了一点,是新鲜的,很黏稠……
“应该是刚刚才叫人触动机关点着的。你看,这血……”
锦绣也就凑过去看,心下有了认识:
“柳若瑛和香凝来过这里?她们中间有人受伤了!”
在这种鬼地方,受伤那是命大的,说句实在话,那根本就是在和死神抢命。
“一定在附近!听,有声音。”
他凑在石壁上听,有声音传来!
“在隔壁!”
“在隔壁!”
两个人异口同声的叫起来,两个人的目光凑到了一块儿,锦绣有些激动的抓住了阿日的手:
“应该怎么去过去?”
刚刚机关一阵变化以后,现在他们所面对的这个密室是完满封闭的,哪有出口?
阿日呵呵一笑,自然而然的将她扶住,她的身子在发颤,似乎还没有从刚刚的惊险中回过神来:
“能站稳了吗?一起去找找!”
锦绣这才发觉自己竟然抓着人家不放手,忽然觉得有点别扭,忙放开,用手捂住自己鼻子,以掩视心头的怪异的感觉,却被满手皂角鼓捣的越发的古怪。
哎呀呀,手上全是他的气息呢!
“这里摆的是什么阵法?生死门?”
他没在意,目光扫了一圈,目光落到某处,嘀咕了一句。
背后的石梁下,南北两个方向,有两个大字,南边是一个“生”,北边一个“死”,那两个字,若鬼斧神雕一般,逼露着骇人的煞气。
“生”字下,另有一行小字:生中有死,生而天命,“死”字下,也有一行小字,死中有生,死则天定。
锦绣看着,白眼,这不等于是废话?
“你说,我们是选择生,还是选择死?”
那是两处机关门。
阿日转头,满口玩味的用手肘碰碰蹭蹭她。
“都不能选!谁选谁倒霉!荒伯伯只是在用障眼法罢了。真正的出口应该在这两个字上……阿日,你去把那生字上面的‘竖’往上推,我去把死上那一点给往下按……喊一二三以后一起动手……”
锦绣脑子里闪过一些什么,脱口如此叮咛了一番。
阿日因为她一声“荒伯伯”而多瞟了一眼,而后,点头,小心翼翼的走过去,生怕这地面上再出现什么异样的陷井。
两个人站定到那两个巨大的石字下。
阿日细细查看了一眼,果然看到那一“竖”可以滑动,她当真熟悉这里的一切!
呀呀呀,这底下,到底藏着怎样不可告人的秘密?
“好了没!”
那边,传来她的软语轻问。
“可以了!”
阿日伸手掰住那字:“开始吧!”
“一……”
“二……”
“三……”
两个人同时压下,就听得中间的石壁上铿铿铿发出一阵巨响,便现出了一道暗门来,与此同时,一阵冷箭再度放了出来,嗖嗖嗖,密似倾盆暴雨,而后,另有一阵惨叫声响起来。
不是发自锦绣,也不是发自阿日,而是发自另一个人的嘴。
一阵乱箭过后,有个女子的声音长长不绝的尖叫起来……
“啊啊啊……”
锦绣瞪大着眼,看着这危险的一幕,想不到生死之间的这道门里,还有这么一场杀机四伏,真是太可怕了……
阿日遂先往那道暗门里走去,锦绣急忙忙跟过去。
*
这是一间类似书房一般的房间,里面全是书册,一个书柜排着一个书柜,排列的整整齐齐,一些油灯的亮光自摆着书籍的空隙内隐约约约的照射过来,不是很亮,但足以照亮附近的一切。
锦绣瞄了瞄那些书,皆是关于机关设计这一类或是一些奇门遁甲术的书,一本本泛黄,可见已有些历史。
他们小心的自书柜中间的走道上往前而去,一步一步,小心谨慎,忽然,墙上一道人影乍现,有人执着一根铁器往阿日头上投下来,速度不是很快,动作显得有点惊乱……
“小心……”
锦绣疾呼而叫。
阿日早就发觉,随意一掌,打飞一书册。
“啊!”
那人发出一声惨叫,砰的倒地,手中铁器落地,发出一阵叮的声音。
随即,两人飞快的转出去,但看到一个灰锦袍子的少年,正狼狈的自地上爬起来,是个脸色惨白,额头上擦着一些血渍的俊美少年。
锦绣弯头打量,这人是谁?
那人也正好抬起头,目光对上。
“锦四?”
“柳若瑛!哈,你果然也陷在这里了!”
两个人一起惊呼出来。
不错,眼前人,就是柳家大小姐,只是现在的她,美丽有些蒙尘,显得有些灰头土脸,身上的袍子,也不知被什么尖器割的一道道尽是口子。
“你……你……你怎么在这里?”
柳若瑛呆了一会儿后,惊瞪着眼前这个“傻锦四”,捂着摔的发痛的玉手,咄咄质问起来,语气隐隐夹着几丝薄怒之意——无他,自己之所以落到这个田地,纠其原因,全是因为她。
她如何不恼。
可偏生人家是个傻子,她都没办法与她过多计较。
这语气,有点冲,夹含着隐备之色。
锦绣收到惊乍之色,闲闲瞅了她一眼,不答反问:
“这应该是我问你才是吧!你怎么在这里?还有,你脸上的血是怎么回事?”
身后一阵风起,阿日折过身往边上走去。
她的注意力跟着转了过去,那铺着红色地毯的书桌旁,一个满身是血的人,正死气的倚在那里,歪着头,不知道是活着,还是死了。
看到那一片腥红之色,她心底头就惊触发毛!
她想起来了,她怕血,连忙转开了头去,心脏处,咚咚咚直跳,紧张的要死。
“不许碰她!”
柳若瑛因为锦绣“正常”的回答而呆了一下,等看到阿日想要逼近时,则一声利喝,跌跌撞撞的冲过去,拦住阿日,沉沉叫喝了一声,生怕他们出手害了香凝一般的紧张着。
“这是……香凝?”
锦绣看到阿日的眼神尖利了起来,跟过去低声问,目光尽量不往那个血人身上看。
她对香凝,没啥印象。
“嗯!”
阿日点头,他认得的。
地上的人,脸上铺染着太多的血,伤的不清,可能治不得了。
锦绣将目光落到了柳若瑛身上,看到了她眼里的戒备之色,眉头不由得皱起:
“我们没有恶意,收起你的利爪子。再说了,就算我们真有那份害人之心,你也拿我们没办法。”
这是大实话,柳若瑛是个聪明人,哪会不明白。
她不明白的是这个人现在说话怎么正常了?
不再答非所问,也不再没头没脑?
因为这句话,这位小姐缓缓放下了手,投递过来的眼神融进了疑惑之色,一半是在纳闷她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一半是在纳闷她的精神状况。
锦绣没有解惑,指着地上的人,问:
“柳若瑛,香凝怎么了?”
柳若瑛还是不答,直勾勾的问:
“你,好了?”
其实,她想问,你怎么不傻了?
但,多年的教养养成了她婉转问话的习惯。
“我好不好与你无关!”
锦绣淡淡道:
“你也是为她而来?”
柳若瑛紧接着又发出一问。
这个“也”字,引起锦绣的强烈侧目,她开始沉沉的打量这个完全不懂功夫的女子。
先前,阿日说过这样一个可能:柳若瑛推她下阁台,是被人陷害的,那么,她的出现,会不会也是来查案的?
“是!”
这一次,她答的爽快,点头点的也痛快。
“你呢?怎会一个人出现在这里?”
“你先说说你是为何而来!”
柳若瑛依旧不答而质问。
“喂,你别紧张,放轻松行吗?我又不来害你的,你这样盯着我做什么?我问一个,你也问一个,你问你问的,我问我问的,这样子没法沟通,你晓得挖?
“虽然我们之间有那么一点点莫名其妙的恩怨,但是,我不是那种小家子气的人,不会在这种地方与你一般见识。我跟你之间的账,咱等离开这里以后再来账比较好。
“现在,咱们的目标是一致的,就是趁早离开这个鬼地方。在这个地方待的越久,越容易出事。柳大小姐,这点道理,想必你也该懂的是不是?”
锦绣一口气把道理说了一个明明白白。
柳若瑛脸上的诧异又浓了几分,这说话的思路多清楚明白呀,而且这道理,她也认可:
“嗯,你说的对!”
两人意见达成一致。
锦绣立即笑着点起头:
“那就好,现在你能跟我说一下凝香怎么了吗?其他问题,我们过会儿再讨论……”
柳若瑛道:“嗯!”
锦绣这才把阿日推开,自己弯下身,努力压着心头的反胃,对地上那个血人进行了一番打量,感觉那胸脯好像还有一点起伏,证明这人还是活的。
“她被机关里的暗箭给扎伤了……在胸口,流了很多血。我刚刚才把血给止住。”
柳若瑛转头瞅着那个为救她而身中一箭的女子,神情一黯:
“一定得尽快出去,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我一定要救活她的。她是为救我才伤成这样的!”
锦绣这才发现这位柳大小姐身上,除了有点脏,衣角上破了几个破外,其他都是完好无损的。
能在这种神秘莫测的地方不受一点伤,意味着什么?
这说明,这两个人里,至少有一个人对这里是熟悉的!
“问题是,要如何出去呢?”
刚刚他们进来的那个入口,已经封死,这里成了一个完全封闭的密室。锦绣左右环顾着一圈,慢悠悠绕着四周转了一圈,没有什么发现。
可恨她那时有时无的记忆里,完全跳不出有关这里的任何印象,似乎一下子钻进了死胡同!
她叹了一口气,坐到太师椅上,书桌上文房四宝整整齐齐的摆放着,笔架上吊着几支狼毫,看那材质,又是古董级的宝贝,她凑上去看啧啧的几下,却不敢多动,处处看似寻常,处处又暗藏机关,要是碰到了不该碰的地方,那么一起玩完。
“要出去,其实也不难的!我一个人无能为力,但是只要有两个人以上,就不难办……”
柳若瑛的神情渐渐恢复人色,以一种困惑的眼神瞅着坐在书桌前的女子:
面前的人,与自己认识的锦四小姐完全不一样了——冷静,理智,眼中流露着智慧的光华,那种傻傻憨憨的气息,完全消失不见了。
这女子身上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锦绣!那天不是我推你下去的……我是冤枉的……”
她觉得有必要把这个事说清楚。
锦绣好像没听到一般,低头盯着面前的白纸瞧,那雪帛纸用一只金虎镇着,白纸下面,还压着另一张,上面抹着什么,隐约能印出一些印子。
她小心翼翼的捏着一个纸角挑起来了,就在柳若瑛说话那会儿,瞪大了眼,这一个举动,令某人以为她不信她的话。
她刚想再申辩几句,锦绣惊叫起来:
“这图……这图竟是我画的?”
她不可思议的大叫出声,小心掀开上面那张白纸,一个美少年的,戴着一张玄武面具,跃然纸上,长发在风中乱舞,唇角弯弯,勾起一朵神秘莫测的笑……
呀,这人是谁呀?
好俊!
她低头细细的看,发现这张图卷上,另写着一行字:
死小子,别让我找到你。找到你,我就扒你的皮,吃你的肉,啃你的骨头,抽你的筋——叫你偷我东西,我天天用小刀叉死你……
锦绣看着嘴角直抽,这段话,是不是也太狠了一些,这少年得罪谁了?
呃,不对,画图的人好像是她自己。
问题是:她干嘛这么诅咒人家?
还有,她什么时候在这里画过画了?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