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阿日的目光落在那一些闪着冷冷寒光的兵器之上,看着那些造型奇特的利器,他心微微有些惊讶。
那些玩意,好像是江湖中失传已久的七大兵器,分别由七个功夫极为了得的江湖客所有,怎会沉睡在这么一个废墟之下?
他挪了一下步子,立即眼尖的发现,他所有站地方和那些兵器,那些珠宝放置的地面,有些不一样,那地方,地势比他们所站的位置稍低,摆放的形状,似乎也有规律……
“不能乱动。”
他心下惊觉的收住步子,同一时候,锦绣已经紧张的拉住了他的衣领,想将他拽回来:
“不能过去,那边有机关。踏过那朵芙蓉花,整个地面就会塌陷。再多的钱,都没命去享用!”
阿日微微一诧,他是经历多了,才发现其中有异样,那她呢,一个养在闺阁里的女子,虽然常常很不守本份的跑出去玩耍,能懂的也有限,她是怎么知道这地方有机关的?
他疑惑的瞟了一眼过去。
锦绣秀眉直皱,道:
“你别看我,也别问我为什么,总之,我就是知道,那里设着一个天大的陷井!好像是一个名叫独孤荒设下的,那人有跟我说过开机关的法子……只是我记的不太明白……”
她吐出那个人的名字时,脸上全是不可思议的神色。
阿日不由得吃了一惊,他听说过的,那个独孤荒乃是剑庄上第一个大弟子,年纪最长,比那少庄主长的二十来岁,这个剑庄就是他帮助庄主一起设计的,但此人早在十一年前就死了,她怎么会认得那个人的?
他盯着她看,这小丫头,到底什么路数?
“呃!”
她耸耸肩,一摊手,指指自己的脑袋瓜子:
“别问我为什么?我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一回事,那些事,很突然的就从脑子里冒了出来!你就当我是中邪,见了鬼……”
锦绣低头看看那个临界线,离自己不过三步之遥,要是刚刚她没有记起那些话,也许此刻,他们早就没命了吧,回头想想有点恐怖。
“别踏上那些有纹路的地方,我们在这里找找,应该能寻到一些机关出去的!至于这金子,唉……”
金光闪闪的金子啊,居然只能对它望而兴叹。
“还是小命要紧!其实我现在有的银票已经够多的,善加利用的话,将来金子生金子,能生出不少钱来!算了,别动这些钱财的鬼主意,钱财乃身外之物。贪心不足,会死无葬身之地……”
话是这么说没错,语气却带着无尽的遗憾……
阿日只是笑:这小财迷,呵呵,怎么就这么爱财……
他摇头。
当下,两人不再说话,在这光可鉴人的后半间里探看起来。
**
四周一片寂静,锦绣扒扒了秀发,重新跳到软榻之上,记忆里,似乎自己就曾坐在这里看那张图纸的,她当时看到了什么?
她盘坐了下去,闭起眼,努力的回想,一定得想起来呀,一定得想起来呀,要不然,他们会死在这里的!
慢慢的,慢慢的,脑海里浮现出一张地图来。
那是一张画的极为复杂的图纸,将整个剑庄的机关分布,以及暗道变化全部呈现图纸上,若不是她拥有一级捧的智慧,怎么可能把那一条条错综复杂的线条强记下来?
其实呢,每一门学问都有其法则可寻,只要寻到了那条主线,一道看起来再如何困难的复式数学题,都可迎刃而解,而她正好拥有那么一点小聪明。
半晌后,她睁开了眼,一些东西被记起来了,但心下却装进了更多的疑惑,那些不应该存在的记忆是怎么一回事?到底哪里出问题了?
*
“发什么呆?”
阿日问。
“很奇怪!说不出来的奇怪,就算跟你说,你也不明白奇怪,所以,我就不多废话了!”
她重新跳了下来,去看那高高的光滑不可攀的石壁。
阿日白眼,真不知谁在那里废话连篇!
“这是按照上古七星北斗阵排布的。这个地室至少有七个出口,可以通往外头,但是,这七个出口里只有一个是生路,其余都是死路,只要进去,就出不来。对了,你身上好像带了指南针吧……”
她记得的,他的那个百宝箱里,有那玩意儿,离开的时候,他好像有拿着。
“指南针?”
阿日有点不懂,这名词,有点新鲜。
“就是那个司南!圆圆的,里面有磁铁的,指着南北方向的那玩意儿。”
“哦!”
阿日再度一惊,不由得深深睇了她一眼,才从怀里取出那个小巧的司南,一个圆溜溜的小匣子,递上去,里面有一根长长的永远指向南方的铁针。
这是他母亲给的,据母亲说,那是她家小姐发明的,叫:司南。
认得这东西的人,没几个人,而这个小丫头,竟然知道它的学名,太不可思议了……
“喂,你这东西哪来的,做的真好!”
锦绣细细研究了一下,精钢打制,具有现代工艺特色。
阿日摸摸鼻子:“捡的!”
锦绣也没有多疑,拿着指南针摆弄着,确定了一个方面,寻找着生门,嘴里则说道:
“那以后这东西归我了!”
“阿日的东西,日后都要交给阿日媳妇保管的,老大,你确定你要吗?”
他眯眯笑,一字一顿:“这可是定情信物!”
“啧,一个破东西,还订情信物呢!”
锦绣真想过去踩他一脚。
“礼轻情意重,懂不!”
他笑的坏坏的。
“得,用完还你!你就拿着这破东西骗其他小姑娘吧!一点都没诚意。”
哼,又想玩她,没门!
沿着记忆里的七星北斗阵左右来回走了几步,锦绣站定到一个靠近石壁的位置,往顶上瞅瞅,没什么特别之处,往脚下看看,地面光滑无痕。
啧,她要到哪里去寻那把在脑海里闪闪发亮的银色短刃?
难道是自己弄错了?
还是那位置又移动了?
她低头沉思。
阿日闭了嘴,不再打断她的思路,看着她在自己面前走的七星步法,来来回回找不出啥明堂,终于忍不住说话:
“老大,你真懂么?听说独孤荒最最会摆阵,他设计的阵法绝对不会按常理而布……”
这话令锦绣灵机一动,立即反常规而行,想到了记忆里那图纸上刻意而画的一点小红点,又记起独孤伯伯的话:
“记住了,死门就是生门,生门亦是死门。这正中央的天权位置,你必须记住!”
“对对对,应该在天权,每隔三步为一门,那么,天权应该在……”
她目光直转,衡量着那个位置,最后可以确定那天权门的位置,正好处于南半间和北半间的正中间,但,具体应该在哪位石板下面他就不得而知了。
她从西往东,仔仔细细的查看,没什么发现,都是一整块一整块的大石头拼成的,用力扣一下,也没有什么异样的声音,都是实声。
锦绣纳闷的抬头,脑海里再度闪现了一个境头,有个高高的男子在对她说:
“小凤儿,看到没,天权门的位置在这个芙蓉花里,里面那个花蕊,只要左转360度,按着不放,一会儿后,这下面会弹起另一个小铁球,你按着这小铁球再右转270,同时将花蕊和小铁球一起往上拉,你所站位置的正前方就会出现一个暗格,银剑就藏在里面!”
她心头一阵激动,连忙寻到那朵花蕊,可惜她个子太矮,纵然伸直了双手,和那位置还是相差一大截,而密室里并没有椅凳之类的物什。
“喂,你过来!”
她左右来回一环顾,最后冲闲闲看戏的阿日招手,这死小子,她在这里忙,他在那靠着剥手指甲,她怎么就收了这种不知替主子排忧解难的随从。
阿日走了过去:
“怎么了?需要我帮什么忙?”
锦绣示意蹲下:“送我上去,机关在那里!借你的肩膀用一下!”
她强行将他按倒,老大不客气跨坐上他肩头上,然后,抱着他的脸,连连催促着:“成了,成了,快站起来……”
阿日哭笑不得的抓住挂在胸口正在踢他的小脚丫,这辈子,唉,还没被人骑过,这丫头,一旦的打破他的习惯。
而他居然不反感,真是匪夷所思。
他站了起来,脸孔一阵阵发热着,感觉脖颈间,是一阵阵酥麻,女子柔软的身子正与他作最最亲密的接触。
“喂,别摇摇晃晃的,稳当一点!喂,你是不是男人?又没吃酒,怎么摇来晃去的……”
锦绣说话不留口德。。
阿日白白眼。
她继续奴役他,指挥着他:
“再过去一点。对对对,行了,就定在这里……”
锦绣翘起头,伸直了手臂,往那花蕊探去,果然发现那块石头是能动的,于是左转了360度,使劲的按着,一个小铁球终于落到了内轨里,再右转270度,当然,这是目测的,接着,将花蕊和小铁球往下按,噌噌噌,在他们面前的地面上,石块往下沉陷。
不一会儿,徐徐推出一个剑盒,与记忆里的一模一样。
“果然是!快放我下来!”
锦绣兴奋不得了,那开心劲儿,真是欢。
阿日将他放下来,看到这小妞儿笑的那是眉开眼笑,不由得跟着唇角轻扬起来,跟着她后面,看着她蹲在那剑盒前,小心谨慎的按着一定的手法启动那剑盒,心里则不得不惊叹,她怎会懂那么多?
不错,剑盒上也有机关,若是启错了位置,毒镖就会唰唰唰的往外冒出来,那独孤荒做事,都是步步布杀机,好在她有那些古怪的记忆作指引,否则,都不知道要死几回了。
盒子打开,那把有点眼熟的,银光闪闪的短刃就这样横空出世。
这是一把怎样的银剑呢?
其实很朴素,除了那剑柄上镶着一颗璀璨的蓝宝石外,周身没什么特别的花纹,但是,当阿日看到那剑柄上那两个字时,顿时惊呆:玄武。
这就是传说中的那把从天上掉下来的神器吗?
听说还是剑庄里的镇庄之宝,其锋利的程度,可断玉,可削金……可摧毁这世间最最刚硬的东西……
听说,这玄武剑还是认主的,它不喜欢不干不净的人碰它,只有有缘人,才能得到它的青睐;要是这把剑讨厌这个人,那么,它会现出让人无法靠近的杀气,强行碰触,会被剑身内的罡气所伤。
不过,也许,这是传来之言,也有其不尽可信的地方。
比方说,锦绣就能将其拿到手上,而且还很容易的将其拔了出来。
重点,这剑,哪儿锋利了,哪儿锋利了,分明就还没有开锋……
阿日错愕的差点下巴落:怎么这样的,传说全是骗人的?
“哈,就是这把剑了!”
锦绣记得这把剑,小心翼翼的摸了摸那么钝钝短剑,这把剑,表面上看,没有锋刃,其实呢,并不是这样的,这剑上还有机关。
她往手柄上微微一按,噌的一下,那圆溜溜的剑身上,有什么往剑柄底部弹了出来:是了,其实剑身之上,还套着一层薄薄的二层剑鞘。
她缓缓的将那剑拔掉,一道银光乍现,顿时耀亮整个地室,也令阿日目瞪口呆。
好家伙,原来里面还大有文章啊,若遇上一个不识货的,还真就它当废铁。
“好剑!”
他不由自主喝彩了一声,锦绣那个得意,笑的那个春风得意:
“那是,古董啊古董,这剑,乃是无价之宝!阿日,这一次,我们可是赚翻了!”
阿日听后,不禁莞然而笑,这女子,怎么总能从事情表面看到银子的踪迹?
“下一步,我们该如何做!”
他没有动任何脑筋,就看这个女子如何带他出险地,话说,这可是他第一次面对险境的时候,这么懒……
“看着……出口就在这里!”
她指指花蕊下面那块大青石,套上二层剑鞘,剑锋朝下,沿着两块青石中间的那条缝,压进去,待到剑身没入一半,她用力斜按,似乎触到了底下什么机关,那块大青石发出一阵噌噌噌的声音,往上突出,又往两边移开,一个宽约一米的洞穴现出原形来。
她又往石壁背面摸索了进去,凭记忆,她觉得那里应该有机关,下一秒,她果然摸到了一个圆球,按着记忆里的方法一番旋转,整个密室,噌噌噌发出一阵巨响,那些金银珠宝,宝剑利刃通通开始往下沉去。
不一会儿,密室里的光线,顿时暗了下去,一片空空如也,那凹凸不平的地面也变的整齐如镜。
“啧啧啧,真是不得了!都藏哪里去了……”
阿日叹为观止。
“不晓得。这问题,以后再去研究,现在我们要做的是快点出去,在这种整个封闭式的地下,机关重重的,太容易出事了……跟着我,别乱碰任何东西,万一出事,可别说我没照顾好你……这地方,说不熟悉吧,好像有点熟悉,说熟悉吧,我根本就没来过,真是活见鬼了……”
她一边嘀咕,一边往那个密道里钻下去,道壁上有攀手,能踩着往下而去。
阿日深思的一笑,跟了进去。
一阵黑暗将他们吞没。
暗道中一阵浓郁的霉味冲入他们鼻腔里,攀手是冰冰冷的。
约模走了五六米深,他们着地,地表又湿又滑,伸手不见五指,黑漆漆不见路在何方。
沉闷的空气,压迫着人的心脏,令锦绣整条神经极陷入极度紧张,莫名的恐惧如一张无形的网,张开一张大嘴,想将人一口吞下。
“把手给我!”
她轻轻说,呼息抖的厉害,声音发颤,急乱的伸出手去,想要抓住一些什么来安定自己心头的不安。
阿日一怔,感觉到她的手在乱摸,很听话的将手递了过去。
她急急的抓住,这才重重松了一口气。
两只手紧紧牵在了一起,一只手温热,一只手冰冷。
“怎么了,你的手心全是汗……”
全是冷汗,湿漉漉的。
“我,我不知道,有点呼吸不过来——好像有点怕黑……”
一定是氧气不足的缘故,这种鬼地方不知道封了多少年了。
“你……怕黑?”
黑暗里,阿日嘴角直扯,想起这几天里她在黑夜里行动自如的表现,真的就没法将他和“怕黑”联系在一起。
“我不骗你的,脑子里奇奇怪怪的在恐惧……就好像曾经被人关在这种地方过,所以一接触这种环境,就害怕的要命!”
她无奈的解释着,要不是心头生着这么一份害怕,她才不要牵他的手呢——虽说,她当他是“哥们儿”,可这么牵着,在有心上人的情况下,总觉得有些别扭的。
“你是锦家四小姐,谁会把你送进这种暗无天日的地方?”
两个人慢慢的往有走。
她想想,摇头:
“谁知道呀!我能记得的事真是不多的!比方说,我根本就不可有来过这种地方,却对这里的环境如此的熟悉,天晓得了!”
阿日静静的听着,听到了几丝迷惑之色,对她的脾气,另外加上一点新的认识:小小的迷糊。
“别紧张,我保护你!”
他低低道,并不想嘲笑,但最后嘴巴一痒,又补了一句:
“我不怕黑,正好能互补。老大媳妇,咱们是绝配!呀……老大,你又偷袭!”
脚被狠狠踩了一下,惨叫声很夸张的响起来。
锦绣阴嗖嗖的抽出手:“臭小子,咱的确是绝配,老天派我来收拾的就是你!”
阿日听着,低笑,如此一调侃,她的紧张情绪立刻就消散了,而他的目的,自然也就达到了。
*
这是一个不断往上攀爬的隧道,台阶式,就像在爬山,爬久了,那个心慌意乱,前方永远是一片黑暗,永远都到不了尽头。
她觉得自己的脚在发软,心跳也在加速的狂跳,好不容易走到了尽:一些淡淡的光出现在眼前。
锦绣加快步子,走到一处四四方方的平台,她急急的往那通道而去,才要跨过去,身后一阵急喝:
“这不是出口!这是镜子的折射!别碰!”
可惜已经迟了,她的手指已触上那片光滑的镜面,等她发现异样,无数暗箭向她射了过来,她惊骇的往后退,下一刻,叫一具高大的身影扑到,是阿日。
她听到那些暗箭噌噌噌的射向阿日的背后,不由得惨叫一声:
“阿日……”
同一时间,平台开始震动,就像地震一般,他们所站的位置了开始发生变化,整块地表开始斜倾,呈现60度斜度,他们抱在一起滚了下去,滚向一个亮着油灯,满地铺满尖刺的密室,头顶更有无数箭雨落下……
看这情况,他们必是在劫难逃,而这一切归根结底,全因为她对这个地方的似熟非熟。
“老大……我们一起借力……跳起来……快!”
耳边,阿日呼呼的叫了一声。
就这时候,腰际一紧,她被一股排山蹈海似的力量抓了起来,跟着他飞快的往前冲刺了过去,砰的一下,两个人的身影腾空而起,他们竟然往那一道剑刺阵跳纵了过去。
面对着身下那亮铿铿的剑头,她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惨叫:
“啊啊啊啊啊啊……”
这死小子怎么没提醒她,他们这是在跳远……
要是跳的不够远的话,下场就是万剑穿心呀……
要死了,要死了,完蛋了!
一个扑哧的笑声在耳边响起:
“喂,老大,怕什么呢……你瞅啊,上面有吊索的……我们死不了的……”
呃,啥?
他们,居然没事?
她张大着嘴巴,抬头看,但见一个链爪正咬着当头一根石梁,爪下面拖着一根细细的长链,而阿日那只大手牢牢的缠着那根细的不能再细的链子。
便是这根铁链子,正在送他们往前面飞过去。
是了,他们,安全了……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