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回头怒腾腾的瞪视床上某个笑的灿灿的死小子,恨不得打扁那张笑脸:
死小子,死小子,你怎么可以如此害我……
她没脸见人了,真是没脸见人了……
刚刚犹在做梦某人成亲,一睁眼,她把别的男人压在床上,某个“新郎倌”赶着来“抓奸”……
这算什么事?
老天为什么要这么玩她,为嘛呀?
“死小子,你真的很欠揍,没事,你为嘛跑来叫我起床?叫我叫床,又为嘛跑到我床边来叫?你你你……你存心的是不是?”
她咬牙,一阵低吼。
她美好的形象呀,完蛋了……
那寒誉原就对她不怀半分好印象的,现在这么一来,她的形象算是彻彻底底被毁掉了,连半点挽回的余地都没有了。。
哦,MyGod,她怎么就这么倒霉?
这时代的男人,哪个受得自己的“未婚妻”与别的男人在床上打滚?
就像是现代文明,男人看到自己的女人有这种行为,哪怕只是玩闹,男人心里也难免会生出一个疙瘩来……
呃,不对!
她忽然想起来了,这男人是不是寒誉,都还没确定,她干嘛这么紧张……
如此这般一想,她镇定了下来,不疾不慢的从阿日身上跳了下来,转头理了理衣裳。
还好,她是和衣而睡的,头发可能有点乱,衣裳绝对很整齐,她像征性的整一整头,然后,不疾不慢的从阿日身上跳下来,本想理直气壮的一笑的,不想面对那张神情古里古怪的俊脸时,她的笑容是干干的——有点慌呢!
“你怎么来了?我……呃,刚刚被吵醒了……所以……这小子欠揍……我只是在教训他……在教他以后怎么做一个合格衬职的随从……没什么其他事的,我通常教训手下,都是这样教训的,你要是见多了,就不怪……喂……你不会误会了……”
她做着手势,努力想解释清楚的,撇清那层关系,可是,在看到他那冷淡而不屑的眼神时,自尊心还是小小受伤一下。
她也有点恼民羞成怒了:真是奇怪,她干嘛要和这个男人解释那么多。
身侧,阿日坐了起来,倚着床柱,似笑非笑的瞅着。
锦绣恶狠狠的瞪她一眼,不想就刚刚发生的事再过多的解释什么,转而问:
“荣王殿下这个时候跑到这里来,为嘛来了?”
她告诉自己,眼前的男人,只是荣王而已,只有这么一想,心下才会觉得舒服一些,否则,情何以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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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誉冷淡的瞅着这个小女子,从最初的慌乱,到后来的难堪受伤,到此刻的冷静疏淡,她的情绪呈现着波浪状起伏,而他呢,他的心情,也震惊着,然后,渐渐的变的淡漠,甚至不屑……
昨儿个回去县衙以后,他第一时间就治救阿柳,虽然他对阿柳进行了初步的清毒处理,但是,那毒,狠辣之极,怀庄镇上大夫根本没办法处置这么厉害的毒,他没办法,立即让阿萨去把怀庄县上的妙手回春先生请来,而他寸步不移的守在她身边,不敢离开一下。
直到今儿下午,阿柳依旧昏迷不醒,所幸,回春先生已来,正在全力以赴的抢救。
回先生对他说,阿柳只是余毒未清,只等他拔了那余毒,她就能醒过来。如此,他才有功夫来研究江家大火这一场案子,这不,才吃过中饭,他急急往这里赶。
韩誉一进门,就看到曾经穿的像叫花子的阿日,衣裳整齐守在楼外头,一边懒懒的吃酒,一边在晒太阳。
第一次见锦家四小姐的时候,他就一眼看到那个紧跟在她身边的叫花子。
两年前吧,锦四小姐撞晕在街头的一幕,他记忆颇新,因为当时,锦大人和锦征都陪他身边。
当街发生惨案以后,街上生了一阵骚乱,将他们引了过去,锦德的变脸疾呼,令他第一次亲眼见到了这个锦家傻小姐:
一身女婢的装束,身材不高,瘦巴巴,脸色腊白,看上去像一个营养不良的难民,额头撞的全是血,惨兮兮的被一个叫花子模样的男子扶住。
锦大人称那个男子为阿日。
当时,那阿日淡淡的扫了一眼。
这一眼,没一个底层人见到权贵人时那种惊乱无措,而充满了研究惦量,似乎在纳闷着什么。
这一眼,扫的很快,但让他感觉到他敛于内某种迫人的气息,只是,这种气息,很快消失无踪。
这一眼,淡定,从容,气质异于常人。
后来,只要每次锦绣出现在他的视线,傻憨憨的对他笑,与他不着边际的搭讪时,这个阿日总会恰到好处的出现,将她拎回去。
有一件很奇怪,这个男子,每一次出现,永远是一幅邋遢的形象,一头乱糟糟的头发,一脸乱蓬蓬卷须,一身烂烂的衣裳,手上总牵着一个酒袋子,见到她会恭敬的说:
“主子,回家吃糖葫芦了……”
或说:
“主子,咱去数星星去,昨儿个您才数了一半,今儿个咱儿早点数……一定要把那星星数完了去……”
锦绣很好哄,三两个就叫他给哄了去。
现在的他见到的阿日与往昔大不一样,身上穿的很整齐干净,头发也束的很端正,脸上不再脏的看不到肉色,漂亮的五官被烘托了出来,如他所预见的一般,这人生的很相貌堂堂,那胡扎子虽然很密,一点也不损了他的整体形象,反而流露出了一种高深莫测的神秘感。
身上穿的也甚为体面,玄青袍子,宽肩窄腰,脸上挂着闲人勿近的微笑。
看到他时,只淡淡瞄了一眼,斜斜的倚着,也不见礼,只说:
“我家主子还在睡。王爷您这是来做什么?”
一般人见到他,多半都知道行礼,独独他例外。
韩誉也有听报了,据说,那女人是从昨儿中午开始睡的,足足睡了一天一夜,犹没有醒过——还真是能睡。
他没有废话,只吩咐了一句:“把她去叫醒。本王有话与她说!”
阿日睨了他一眼,转身上楼去。
这客栈自从昨儿个被府衙给看管了以后,整幢楼没有半个客人,没了平常的繁闹,显的冷冷清清,阳光是暖暖的。
屋檐下,晓波和小柔见到荣王时,急忙上来行礼。
阿萨跟着荣王身后,目光直直的落在阿日身上,脸上露出不满之色,跟韩誉说:
“爷,这人怎如此无礼!”
阿萨是见惯了别人对他鞠躬哈腰,实在看不惯这个人如此放肆。
韩誉没放在心上,挥退了晓波和小柔,跟了上去。
到了楼上,他看着阿日靠在那门口,拍门叫唤,一番叫闹后,踢门而入。
紧接着,他听得那锦四极度不满有在那里嚷嚷,说什么竟敢打断她的美梦,她好不容易梦到和寒誉结婚,就差说一句:她愿意,结果全叫某人搅黄了。
在听到这句话时候,他狠狠震惊了一番。
第一惊:这里没“结婚”一说,只有所谓的“成亲”“大婚”之类的称谓,是“结婚”这一个名词,令他备感惊怪——
这种惊怪就如同那日听到“北北”那再见语时的心情是一样的。
他直觉,这些词汇,应该不属于这个时代。
第二惊,她居然梦到和他结婚,来不及说“我愿意”就被搅黄——
他皱眉大皱,想到了这两年来,她对他的死缠烂打,憨憨傻傻的说要嫁他——那个时候,她是傻子。
然而昨天他见到的那个女子,并不傻,而且相当的有胆魄和智慧,问题是这会儿,她怎么又在说傻言傻语了?
重点,这些傻言傻语,令他有一种强烈的熟悉感。
然后,他急急跨跟了进去,看到的是这个女子不知羞耻的将阿日压倒在床上!
将她的语气和她的举动联系起来的话,他可以理解为她这是在泄愤。
但是,身为一个千金小姐,而且还是一个到云瑛未嫁的黄花大闺女,这样的举动那真的是非常非常的不堪入目。
何况,在名义上,如今,他还是她的未婚夫——
当然,这层身份,他是不认可的——
总得来说,锦家四小姐,其行为当真是非常非常的不检点。
韩誉觉得自己的思想,已经够开放了,可这一幕,最终还是叫她给惊到了。
他的眉头,不由得直皱,心头莫名的被刺痛了一下。
在他看来,自尊自爱自强,那是作为一个女子应该禀承的操守,而锦绣身上,完完全全没有半点令他觉得亮眼的地方——除了前儿个晚上,那天,他看到她身上的勇敢和智慧,以及一股让人颇为震撼的破斧沉舟的勇气。
又或者,这人的天性就是这样的不拘小节?
他不知道!
此时此刻,他对她的感觉很古怪。
待听得她的问话,他又微微一震:这种问话的语气——好有感觉,是那娇脆的质问,敲击着他的心门。
他深吸了一口气,又深睇了一眼,声音微冷的道:“下面去。本王有事要问你!”
转身出门,声音有点闷闷,瞅着阿日那见鬼的笑容,他很不痛快——那人是她随从,两个人能闹成这样,可见平常时候关系极为不错!
可他干嘛不痛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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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绣皱起秀眉,不喜欢这个人在自己摆着这个臭架子,可是,人家是荣王,她能拿人家怎样?
她闷闷叹了一声,回头踢了一脚阿日,不高兴的吼了一句:
“死小子,给我去弄吃的。我饿死了!”
阿日笑着站起来,整了整衣裳:
“睡的像猪似的,居然也知道饿?”
“你才猪!”
锦绣没好气的吼了一声,很不高兴一横,往梳妆台前抓了一把梳子整理了一下,把头发梳的好看一些,然后往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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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下,小客厅,没有外人,安安静静,锦绣端端正正的坐着,韩誉闲闲正在喝茶,阿日吩咐小柔去弄早点,此刻正站在门外。
同时站在门口还一个人,荣王的侍卫阿萨,这个人正以一种别样的眼神审视阿日。
阿日摸摸鼻子,吃着酒,不理会。
他晓得一件事,荣王身边的人,都不是省油的灯,这个阿萨,身份有点神秘,功夫则好的出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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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绣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研究这个俊的犹如妖孽降世一般的男子。
那年纪,二十年来,和寒誉差不多大小,五官一模一样,身高不相上下,这般正面一看,她完完全全分不出此韩誉与彼寒誉有什么本质上区别。
寒誉是怎样一个人呢?
锦绣想了想,在脑子里搜索着可以概括他整体形象的字眼,然后,想到了两个字:
淡寡,有礼!
这是外人一眼观之能体会到的感觉,也是她,作为一个陌生人,对他的第一印象。
另外一个字眼很重要:美男。
对,寒誉的气质就像日本动漫《流星花园》里的花泽类:
有着天使般的纯净气质,优雅俊美,眼神忧郁神秘,冷冷酷酷,与世无争,又让人亲近不得,浑身散发着一种飘逸式的优雅。
小的时候,锦绣对于这部动漫着了迷,彻彻底底叫这个帅的不像话的花泽类给征服,房间里,电脑里,到处都是花泽类的动漫图片。
而对于寒誉的迷恋,就是始于此,这个人简直就是真人版花泽类,比那周渝民帅多了。
2008年,她经历黑色高考漫长的折磨以后,终于考上了那座理想中的大学,开学第一天,她就在学校的蓝球馆里遇上这么一个帅的不像话的“花泽类”,她是当场看成星星眼,对着这位被称为电子商务系的高材生直流口水。
于是,少女芳心蠢蠢欲动,于是,单恋就这么开始了,于是,偷窥成癖。
她不是一个爱自作多情的人,因为家境原因,自小到大,她见过的各类男子,多的过去,有英俊的,有内敛的,有阳光的,有冷酷型的,有放荡不羁的,宛若少根筋的她,对任何人都没有惊艳的感觉,独独就对他动了心,生了相思,乱了情智。
后来,她忍无可忍,在听说他会散打以后,挑了一个大吉大利的好日子,决定上门去单挑。
她是这么想的:要是打赢他,就逼他做自己的男朋友,要是打输了,她做人家跟班,借这个机会黏上他。
那时,她也听说了,这人不好对付,软硬皆不吃,她跑上去挑战时,心里其实是七上八下,但不管怎么样,她就是想借机赖上他。
目标自然是想把人家打服贴了,然后,嘿嘿,拐来当男朋友。
不想呀,惨败。
轻敌啊……
轻敌的下场,就是变熊猫眼。
轻敌的结果,就是成为人家手下败将。
还好,发展到最后,这个高不可攀的大神居然自请做她男朋友。
当时,她那个高兴,简直就要飞上天了。
然后,他们就开始谈恋爱了,神一样不可侵犯的人物,化作凡人,化作男人。给作情人,成为她的专属,给她专宠。
第一次牵手,第一次抱抱,第一次接吻,第一次一起过生日,曾经那些点点滴滴,是如此深刻的印在脑子里,成为了她幸福的冒泡的美丽回忆。
唉……
她心里好郁结,闷闷的瞪着眼前这个男人。
其实寒誉并不完全像花泽类,他比那家伙更阳光,更自信,更冷静,非常清楚的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不像花泽类,人生方向是迷茫的,一副高不就的样子。
虽然,人面上,他的确显的挺高傲,事实上呢,与他交好的的人都知道,他生性温和谦恭,易于相处——只有面对陌生人时,才会摆出他那副臭架子——
嗯,摆架子的时候,就像现在这个荣王,一副高高在上,一脚把整个世界踩在脚下的睥睨之势。
只不过,寒誉从不拿这张脸孔对她,而荣王韩誉则将这个臭架子摆的那是方方正正,让人看着,心里甭提有多惹火。
真的,她心里真是太憋气,忍无可忍下,砰的站了起来:
“姓韩的,你到底是谁?”
问的够直接。
*
韩誉挑眉,以前这锦家四小姐总是一个劲儿直呼其名,现在越发得寸进尺,改唤“姓韩的”,而且,这问题,还是如此的奇奇怪怪。
“锦四小姐,本王是谁,你难道不清楚吗?”
他淡淡的反问。
“我知道你是荣王,但是,你确定你仅仅只是荣王吗?”
她站到他面前,神情严肃的盯着看,用手指指指自己:
“你看仔细了,我是谁?然后告诉你,你认不认得我?”
这话,有点神经质。
韩誉眼底泛起一层疑惑之色,她是傻人傻话,还是……
他皱起俊眉:“你是锦四小姐!你……又犯傻了?”
“你才犯傻了呢?”
锦绣忍不住吼了一句回去,仰天长叹的拍了拍胸膛:
“我是锦绣……阿锦啊,你不认得了……”
阿锦?
这名字,念上去好亲切?
他们的关系有亲切到取小名这个地部了吗?
看,她的神情看上去,就好像真有这么一回事一样。
他的眉头皱的更深了,耐着性子点头:
“我知道你是锦绣……”
“你别给我打岔,我的意思是说,我不姓锦,我姓佟……我叫佟锦绣……你到底记不记得我,认不得认得我……”
韩誉明白了,这个锦四小姐果然是有病的:时而傻了,时而好了,时而又犯傻,外头的人都说,她身上这个病反反复复的在发足,果然是这样的。
现在的她,肯定又犯病了。
锦大人生了这样一个女儿,还真是一种莫大的悲哀。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