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大战即将一触即发。
凤华城中,无论是武林人士,还是百姓,全都从家里翻出了盔甲和长枪。
靳梓汐看着一家老小穿着战袍走出家门,顿时傻了眼:“那位老大爷这么大把年纪了,还要上战场?”
江离云笑着摆摆手:“你误会了,要出征的是我们,而这些百姓得留下保卫家园……这些行动都是他们自发的,你根本阻止不了,若是同他们讲道理,他们反而还会跟你讲一大堆道理来,不信你去问问。”
靳梓汐点了点头:“其实不用问我也知道,小时候母亲带我周游天下,有一次途经无双国,那时候无双国内乱,女子想要反抗当家做主,若不是亲眼见识,我也想不到会有女子上战场。可我记得,她们连像样的武器都没有,却照样上战场杀敌,同那些男子厮杀……你是没有见到当时的场景,她们为了当家做主,先是伏低做小,情愿做歌女、舞女、潜入各种下贱肮脏的地方打探消息,最后在一句反攻!我也问过她们为什么要这么做,你猜她们怎么说?她们说,任何一次反抗都是白骨累累,没有牺牲,哪来成功?”
说到此处,靳梓汐便是一笑:“其实老百姓图的也不过是安居乐业,他们并不希望有战争,但有一天,当有人掐住他们的喉咙,当有人拿着刀威胁到他们的生命,他们还是会奋起反抗的。”
“这位姑娘说得对,是到了我们奋起反抗的时候了!”一位老者碰巧听见靳梓汐的话,不由附和着响应,“南湘皇帝残暴不仁,当年内乱,抓了我们多少人去充军!又抢了我们多少银子去充当军饷!可自从我们追随公子之后,公子没有要求我们充军,也没有要求过我们出钱,甚至还出人出力帮我们种庄稼,教我们种庄稼!原以为是收了粮食做军粮,没想到公子只要我们一成的粮食,原来我们上缴给朝廷的可是五成啊!”
“是啊,公子对我们这么好,为什么我们不拥护他做皇帝?!”
“这一次,一定要让我们当家做主!”
人声鼎沸,豪情高涨!
靳梓汐完全可以感受到他们的热情,心情也渐渐变得激动起来:“大家放心,这一战,我们绝不会输!”
当天傍晚,江少卿便派人来进行和谈,靳梓汐暗自觉得好笑,为什么江少卿做事总喜欢拐弯抹角,这一次竟然还先礼后兵。
江离云拿到和谈书的时候,也是一脸冷笑:“不去,战争一起,无论输赢都是我们先挑起纷争。去了,摆明了是鸿门宴,我这大哥倒是越来越精了。”
“不如让我去。”大堂之中,江齐天悠闲自在的说出这话,“以使者的身份去,没事也就罢了,有事……便是他的过错。”
这算是如今能想到最好的法子,尽管江离云有一百个不放心,也不得不为之。
“我也去!”靳梓汐拍了拍手,“我也想看看这江少卿到底还要搞出什么名堂来!”
“好了好了,就大哥那样的人,有什么花样我全都明白,你要一去,他不知道多高兴,而且那又不是什么龙潭虎穴,靳姑娘你也犯不着舍命陪君子。”
听了江齐天这番话,靳梓汐不由一笑:“三哥,认识你这么久,头一次发现你这么会开玩笑,就你也能称得上是君子吗?”
江齐天听了这话也不恼,反而微微皱了皱眉,抬袖起身:“若是靳姑娘不打算做我四弟的皇后,这声三哥也不必叫了。”
说罢,江齐天便率先离去,怕是为明日和谈的事做准备去了。
靳梓汐狐疑的看向江离云,只见他也是满脸愁色,靳梓汐以为他还在担心明天和谈的事,便笑着安慰道:“放心吧,不会有事,谈不拢就打一场呗,有的时候武力说不定就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暗沉的黑眸缓缓抬起,目不转睛的盯着那张灵俏的面孔:“真的不愿做我的皇后?我们已经有了夫妻之实了。”
“你知道,我不喜欢被困在同一个地方。”
“我不会限制你的任何行动。”
“那就别说让我做你皇后那种话了。”
气氛不知何时徒然紧张起来,最后江离云只得无奈摇头叹气:“我不逼你,早些休息吧。”
不知道为什么,靳梓汐发现每个人提起这件事的时候眼神都很奇怪,侯爷如此,江齐天如此,江离云更是如此,难道她非得入宫为后吗?
当年君狂和白如烟也有机会坐稳江山,可他们却逍遥了一生,最后儿子打下了天下,凭白得了一个太上皇和皇太后的名号,可如今这两人在哪里逍遥快活,根本没人知道,她又何必进宫受罪呢?
尽管心意已决,但到了晚上靳梓汐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总是能想起傍晚的时候江离云看她的眼神,黑暗沉静的像一片死水,叫人回想起来没来由的心头发颤,渐渐的有些心烦意乱。
和衣起身,靳梓汐只好到院子里去散散步,忽然听见一阵笛声缓缓从远处传来,伴随着清亮的嗓音唱着《相鼠》。
“相鼠有皮,人而无仪!人而无仪,不死何为?
相鼠有齿,人而无止!人而无止,不死何俟?
相鼠有体,人而无礼,人而无礼!胡不遄死?”
这是一首讽刺统治者卑鄙无耻的卫风,靳梓汐听着唱歌的人像是江齐天,而背景笛声悠扬,靳梓汐便猜测是江离云吹奏的。
待她闻声走近时,便瞧见百姓和武林人士都围坐在江离云和江齐天身旁,唱起了《鸨羽》。
“肃肃鸨羽,集于苞栩。王事靡盬,不能蓺稷黍。父母何怙?悠悠苍天,曷其有所?
肃肃鸨翼,集于苞棘。王事靡盬,不能蓺黍稷。父母何食?悠悠苍天,曷其有极?
肃肃鸨行,集于苞桑,王事靡盬,不能蓺稻梁。父母何尝?悠悠苍天,曷其有常?”
唱到悲恸之时,甚至有几分咬牙切齿的恨意。
和当日靳梓汐在侯府所唱的情意绵绵相比,这一首反对徭役的歌更能够引起众人的共鸣。
很快,靳梓汐便也附和着唱了起来,她的声音空明而悠远,很是细腻,刚和进来就引起了众人的注意。
徐徐晚风中,她华丽的紫色裙衫随风舞动,名纸糊的红灯笼映照着她白皙的脸颊,越发显得明眸动人。
众人渐渐停止了歌声,虽然今天已经有不少人见过了靳梓汐,但对于她的身份却并不了解。
“来。”
江离云放下手中玉笛,笑着对靳梓汐伸出手来。
待靳梓汐走近后,江离云方才对众人介绍道:“这是我夫人,朝阳宫宫主靳梓汐。”
单单只是“朝阳宫”三个字便足以震慑众人。
一来江湖上极少有人知道朝阳宫的宫主是一位女子,二来其中认识靳梓汐的人也屈指可数。大多见过她真容的都是一些江湖上颇有名望的前辈,而这些前辈几乎都已经隐世,身份行踪比靳梓汐还要难以捉摸。
众人见她气度非凡,本就料到不是一般人,这时听她是朝阳宫宫主,又是江离云的妻子,一时惊讶得说不出话来,愣了半晌,才有一些江湖人士走出来,朝靳梓汐拱手施礼:“原来是靳宫主,失敬失敬。”
“诶,既然是公子的夫人,称呼靳宫主会不会太见外了?”
“各位不知道,我这位弟妹心气甚高,说什么都不愿追随四弟丰功伟业,日后入宫为后,到现在我都只敢喊她靳姑娘,不敢再叫她弟妹,生怕她一个不高兴,一把刀就架在了我的脖子上!”
江齐天笑着说完,语气里也带着几分抱怨,江离云原以为他不会当众说出此事,没想到江齐天竟然还是说了,叫他一时尴尬不已。
“俗话说人各有志,我不想当皇后有我的理由,你这么说,更像是拿把刀架在我脖子上,逼我做这个皇后。”靳梓汐也不生气,只是微微挑了挑眉,似乎还有几分得意。
“诶,你又不是我的夫人,你做不做皇后不关我的事,只是四弟好脾气,才会问你愿不愿意做皇后,若换做我,你就是再不想做皇后,也会直接将你绑到宫里去!”
虽然两人说着玩笑话,却也道出了一个事实,靳梓汐发现江离云的脸色整晚都很难看,心情也越发不好受起来。
不就是个皇后之位吗,为什么大家都这么计较?
靳梓汐闷闷不乐的回到了厢房,没过多久江离云也尾随着她回来了,两人站在廊下相对无言,靳梓汐也不知道该开口说什么好。最后反倒是江离云浅笑着先开了口:“你不用担心,三哥刚才那么说不是为了针对你,只是想给我提个醒,你别放在心上。”
“我也没有别的意思,单纯的只是不喜欢一直待在一个地方,这个世间还有许多事需要我去做,而且我也认为以我的性格做什么皇后不一定适合,你还是选一位大家闺秀出生的女子比较好。”
“阿靳,这件事不是这么简单,你是我的发妻,如果你不愿入宫为后,我情愿让中宫后位悬空,也不会迎别的女子为后。”
他淡淡说着,廊下火红的灯笼照着他晦暗的双眸神色不明。
靳梓汐张了张嘴,正想说什么,江离云就已浅笑着离去:“早点休息,如果你明天真想跟三哥一同去和谈,切记不要掉以轻心。”
“等等!”头一次,靳梓汐追上他的脚步,拉住他的衣袖,“我睡不着,你今晚陪我好不好?”
江离云缓缓吸了口气,独自居住在凤华城的这几个月,他每天都希望靳梓汐能陪在他身边,而如今她说出这番话时,他却有些不敢相信,垂眸看见她扣住自己手腕的纤纤玉指,缓缓露出一丝笑意。
“好。”
次日一早,江离云命人伺候靳梓汐梳洗,靳梓汐不知道为什么大家看他们的表情怎么突然会变得这么奇怪,江离云也是淡笑不语。
临行前,江离云一边帮靳梓汐整理衣服,一边嘱咐:“虽然我知道以你的本事,此行断不会遇到任何危险,但江少卿是只老狐狸,难保他这次又会玩什么花样,总之小心为上。”
“我知道。”
出了院子,江齐天坐在马上,看着靳梓汐和江离云一同出来,不由微眯起了双眼:“看你们红光满面,该是小别胜新婚吧?”
“三哥真是越来越会开玩笑了。”江离云说着就扶靳梓汐上马,“你们要知道,这次绝不是和谈,江少卿会想方设法激怒你们,如果他提出退让……”说到此处,江离云便看向靳梓汐,神色不明,“必定不安好心。”
“放心,只要他敢耍花样,我就把昨天找到的刀拿出来,问问他怎么回事,就算不能让他退兵,让他头疼头疼也好!”
说完,靳梓汐便骑马而走,江齐天与江离云相视一眼,方才追随靳梓汐走出城门。
漫天黄沙之下,江离云站在城楼上微蹙着锋眉凝望两人离开的方向,回想起昨晚每一幕温存,心中感慨万千。
她到底是留恋自由,更爱策马扬鞭,背影是如此的潇洒自如,好似一副水墨泼洒的画卷,天地间所有一切都为之相容。
他到底是留不住她一辈子的……
而另一边江少卿的军帐中,吴婉月正静静翻阅着行军地图,侯夫人则坐在一旁悠闲自在的喝着茶。
“婉月,你说当初江离云装疯卖傻到底为了什么?究竟是为了逼我们一次又一次的对他下毒手,还是为了那位朝阳宫的靳梓汐?”说到此处,侯夫人幽幽放下茶碗,微眯着眼睛看向吴婉月,好似想从她那张平静的脸上看出些许端倪来:“其实你……也知道在想这件事,对吧?我知道你是他的人,曾经对他也是刻骨铭心,可如今事情的结果就摆在眼前,他到哪儿都带着那个女人,尽管那女人一直不承认,但是真是假,相信你也看得出来。”
吴婉月没有作答,但听了这番话后,眼眸却是一暗,素手翻过地图,半晌后方才看向侯夫人:“婆婆,我愿意帮少卿,是因为我是他的妻子,但您也别忘了,您口中的那个女人也是跟江离云拜了堂的,女人的心思,您还不懂吗?”
“懂?懂什么?懂他们之间是真是假,有几分感情?你派去的人不都说了吗,靳梓汐在朝阳宫,江离云在凤华城,表面上看他们是相互护持,平日里毫无联系,但实际上这次我们的人刚一出发,她就立即和江齐天一同前去凤华城……”侯夫人冷冷一笑,高挑着眉毛,“你若不信,只管等着看,他们的关系也许比你想象的还要坚固。”
“婆婆,您说这么多话,无非是想激怒我,让我彻底对江离云失望,从此以后不再想着他这个人,一心一意的协助少卿。”吴婉月淡淡拨弄着烛火,眸光中含着几分冷笑,“我虽然出身名门,却不懂什么兵法战术,也不懂得尔虞我诈,只是如果一件东西不再属于我了,我便弃之如履,如果属于我,我怎么着都会抢回来。”
闻言,侯夫人不禁目瞪口呆,心想就算吴婉月心里还想着江离云,也断不会将自己的想法告诉她,这话里必定有深意。
只听吴婉月淡淡说道:“您想要当太后,我便想要当皇后,总之大家有同样的目标,便是一条船上的人,我爹也是看重了这背后的好处,才打算同你们合作。若不然,即便我是少卿的人,我爹也不会单单只是看重这门姻亲才答应帮忙,说到底,谁不想身在皇家,坐拥天下?您说是吗,婆婆?这番若是顺利,相信过不了多久,您就贵为皇太后了。”
侯夫人一听这话便笑得合不拢嘴,不过片刻之后又是满脸愁色:“话虽如此,但你也知道那个靳梓汐不是好对付的,上次少卿又在她眼前演了一出苦肉计,我何尝不知道就算不演这出苦肉计,少卿也杀不了她?日后多一个敌人也就罢了,但靳梓汐不是好惹的角色,派出的人除非是她刻意放走的,其余的哪里还有一个活口?我最担心的还是这个女人总有一天会要了我们的命!”
吴婉月何尝不是在担心这件事,所以才打算先下手为强,哪里知道这靳梓汐果真如此厉害,顺利的逃过了每一次暗杀,若不是她故意手下留情留了活口回来通风报信,吴婉月也不会从那些人口中听说靳梓汐的武功有多厉害。
她收好地图,缓缓起身,走出军帐:“算时间他们也快到了,婆婆您不出去看看吗?”
“看什么?告诉他们,我们也跟着来了?”说到此处,侯夫人便又是一阵冷笑,“到现在我们还猜不透靳梓汐的心思,更别说江离云和江齐天的心思了。呵,齐天啊,我这个儿子只怕早已对我恨之入骨,若是知道我在这里,指不定会暗下杀手,我还是不要冒这个险的好。”
“您说的是,既然如此,我便也不去凑这个热闹了。”
话音刚落,吴婉月便瞧见军帐外尘烟四起,两个人骑着马朝军帐逼近,心想该是江离云派来的人,虽看不出大致的身形,但靳梓汐一声紫衣分外醒目,嘴角不由扬起一丝冷笑,原以为靳梓汐不爱凑这些热闹,没想到她还是来了,却不知道她这次来究竟是打算帮江离云,还是为了兴师问罪。
想到此处,吴婉月缓缓放下了帐帘,侯夫人见她脸色不对,心里也猜到了七八分:“对于有些人、有些事犯不着太过计较,都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也不必太过着急。”
“是,这话说的不错,可惜我是女子,而且还是个小女子,实在做不到君子。”
在侯夫人看不到的地方,吴婉月藏在袖下的手已微微收紧。
不是因为恨,不是因为妒。
而是因为一种无法言说的绝望。
即便侯夫人一再说上次江少卿杀了翠烟,演这么一场苦肉计给靳梓汐看是为了拉拢靳梓汐,可吴婉月何尝不知道,会拉拢靳梓汐,完全是因为靳梓汐比她更为有用,尽管人人都说能做皇后的女子必定要有母仪天下的气度,可若是靳梓汐想做皇后,全天下有哪个男人不会为了她效犬马之劳?
一来靳梓汐的确美貌非凡,二来她身份高贵,得朝阳宫得天下这话流传了多少年,即便吴婉月知道江少卿对什么女子都不会付出真心,但一旦江少卿看中了靳梓汐背后的势力,拉拢不成功也就罢了,若拉拢成功,这皇后之位还能轮到她吗?
此时,靳梓汐和江齐天已经在江少卿的军帐外下了马,两人在士兵的带领下前往江少卿的军帐。
远远便嗅到一股清甜的茶香,江齐天笑着看向靳梓汐,那眸光饱含深意,看的靳梓汐浑身不自在。
士兵掀开帐帘时,果然见江少卿在煮茶。
烟雾笼罩着他深棕色的狐裘,垂地的袍底绣着苍山云海,远远看去,倒有几分帝王气派。
“坐。”
他缓缓抬眸,毫不偏移的看向靳梓汐,不禁叫靳梓汐微微一愣。
她和江齐天两个人来,已经算是大胆,可没想到江少卿的军帐中,除了他之外,竟然一个旁的人都没有。
士兵放下帘子后便退了出去,帐中染着炭火,倒也不冷,靳梓汐解开外袍放在一旁,径自在一旁坐下,江齐天愣了愣,方才坐在靳梓汐身旁,只听江少卿笑着淡淡说道:“本以为和谈这种大事四弟会亲自来,没想到来的竟然是三弟和靳宫主。”
“大哥真是惯会说笑,你若不是料到来的是靳姑娘,你会在这里煮茶?”江齐天挑眉一笑,径自端起一杯热茶放在唇边一嗅,“果然是好茶,我算是有口福了。”
“三弟就不怕我在茶里下毒吗?”
“两国来访不杀使者。大哥是识时务的人,又怎么会明目张胆做这种阴毒的事呢?”
“与其耍嘴皮子功夫,不如直入正题。这天下总要有人坐稳,你都带兵来了,要打就打,做什么和谈?”
靳梓汐此话一出,江少卿不由微微蹙眉。
想不到她真的半点都不领情,打自然是要打的,如果不是昨天看到她站在城楼上,说不定他早就领兵攻入,哪里知道他打算君子一次,在靳梓汐看来确实做了缩头乌龟,不由哭笑不得。
“照靳姑娘这么说,我应该直接开战才对?”
“照我说,你应该放弃。”靳梓汐放下茶碗,秀丽的眸光充满冷然,“战火一起,遭殃的便是黎民百姓,其实你跟江离云无论谁做皇帝,这天下始终都是江家的天下,争来争去到底有什么意思?非得打一场,无非是因为你当了皇帝,必定会杀了江离云,他迫不得已同你争……而且他想当这个皇帝,不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百姓……”
说到此处,靳梓汐便是一顿,皱眉看向江少卿:“你可曾扪心自问,他能做到的事,你能否做到?若你也能做到,好,那我们就和谈,但和谈内容不是谁来做这皇帝,而是你当了皇帝,会不会放过他?你当了皇帝,能不能保证从此之后勤政爱民,永不战争?能不能保证你母亲和你的妻子都不会再兴奋作浪?如果你能保证,无论是你做这皇帝,还是将这南湘的江山一分为二,你们各自为王,我都没有任何异议!”
江少卿略略尴尬,坐在靳梓汐身旁的江齐天却笑意满满。
半晌后,方才听江少卿答道:“很抱歉靳姑娘,你应该知道,你所说的我都不能保证。即便我不杀他,我的母亲也会杀了他。即便我不发动战争,也难保日后会有人挑起纷争。再者,你刚刚提到了我妻子……可是吴婉月做了什么?”
料不到江少卿会连名带姓的称呼她,靳梓汐愣了愣,不知道怎么开口,倒是江齐天率先说道:“大哥,你可千万别说你不知道大嫂调动你的人,追杀靳姑娘的事。”
不知道为什么,听江齐天这么一说,靳梓汐反而觉得他今天就是来看热闹的,不禁一眼瞪过去,岂料江齐天反而笑得更开心:“靳姑娘,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可是实话实说,难道你觉得想杀你的人不是大嫂派来的,而是大哥派来的?可大哥怎么会做伤害你的事呢?你说是不是,大哥?”
幸灾乐祸的口吻分明是来看笑话的,逼着江少卿给个解释。
说不知道那是假的。
半个月前,吴婉月的确找他借过一批人,说是保护她和她父亲的安全,另外负责再朝中大臣中收集情报,那个时候江少卿便起了疑心,毕竟吴婉月曾经从不曾过问这些事,自从翠烟死后,吴婉月对江少卿身边的事似乎越来越上心,江少卿原以为她是想借此巩固势力,便暗自观察着,却也没想到昨天吴婉月会派他的人去暗杀靳梓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