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光天化日之下,众目睽睽之中,金龙镖局随行出镖的一十口人全部被杀,不留活口。金龙镖局这四个字在江湖上也变的更为人知,次日下午这一惨消息很快传到了安庆金龙镖局总局,总镖头孙刚义正召集了镖局里所有镖头在大堂议事,总共二十来人,分别两边坐开,孙刚义见人到齐,没来得及坐下,便开口道:“众位镖头、管事,今天我收到柳银镇那边的飞鸽传书,说我们金龙镖局在柳银镇被劫,上午我派人火速前往才得知确有此事,宋钱方等十余人尸体已找到,那边在加派人手处理要运回镖局。”话音落下,众人一片哗然,知道消息的人只是不停地摇头叹气,不知情的都面面相觑,神色惊讶。金龙镖局在江湖中威名素著,颇有野名的山寨如看是金龙镖局大旗也要礼让三分,更别说一般的小山贼。总镖头孙刚义那路烈火枪法,狂风骤雨般的七七四十九枪,至今还没遇见谁能挡得住,近年来镖局又结交了不少江湖各路名豪,赚得不少银两,在皖江南北地带独占鳌头,眼下竟发生这等惨剧。“什么人如此胆大妄为,待查明真相我甘某人定饶不了他。”一人听闻站起身来大声喝道。“我金龙镖局江湖名声赫赫,人人敬仰,今儿个也不知从哪里蹦出一群崽儿,使了一些卑鄙手段来暗算咱们,亥。。。”话中“暗算咱们”也显得镖局人心力齐,又有一人道:“这些年来我们同各武林正道同心协力,交情甚好,要说是天魔神教和那些个旁边左道,也没个情理可以说的过去,也不知是什么人,难道就这么没把金龙镖局瞧在眼里么?”孙刚义一听没把金龙镖局瞧在眼里心上似有把刀子,心想按照江湖规矩,劫镖时马夫、骡夫等人是不该杀,不料这次宋等人全军覆没,对方手段毒辣,照这行径哪里是劫镖,分明是杀人灭口,难道是我等在外暗自结下了仇人?种种猜测,似乎没有哪一条符合情理。孙刚义现在最担心的就是一者此次劫镖如传百里开外,怕是有损金龙镖局的名誉,二者这次出镖所押保金数额巨大,如不能追回镖局要赔不少子,那秦天云万一油水不进说不动理,又能拿他怎办?当下捏紧拳头,心道:如果我孙某没能将此事弄个明白,一虎而过,怕日后再遭人算计,岂不让天下人耻笑,金龙镖局日后若还想做下去便不能善罢甘休,此仇不报,枉为人主。次日傍晚,柳银镇秦府那边就来人了,此人年纪大概五十岁边上与孙刚义年纪相当,但看其穿着打扮走路形态似一二十来岁矫健的小青年。孙刚义早就在门口只等他来,见了面,两人拱手作礼便进屋去了,两人并列入座。“想必这事林总管也听说了,我们江湖人士,做事向来遵守规矩,该怎么赔,我们金龙镖局一个子都不会少。”孙刚义性情坦率,说话做事多是开门见山,直戳重点。那秦府林总管开始并不作答,端起茶水一口一口的呷着,放下茶盏道:“孙大当家,金龙镖局这四个字在江湖上的威名那是众所周知。”孙刚义听罢插了句“不敢当”,林又接着道:“你们镖局高手云集,走镖从不失手,秦天王老爷也是信得过众位,才大胆将本府最贵重的一批货交由你们镖局押送。”所谓的珍贵,其实孙刚义自己都不清楚里面装的是什么,想想也觉得奇怪,那日他们找人手去搬箱子时,每个箱子都是严封且颇有重量,想必是几大箱珠宝黄金,只是对方出的价钱高,走完这趟镖怎么算下来至少能赚几千两银子,这也是至现在镖局接的最大的单子,管它里面装的是什么,只须送到便是。孙刚义开口道:“谢秦天**得过,只是我们江湖中人,男子汉大丈夫在外闯荡都以性命相赌,哪能保全个万无一失?眼下要赔多少银两,我皆尽数归还,一子不落。”林总管道:“你觉得秦老爷缺钱么。”说罢不免露出得意,这话一出可让孙刚义为难的紧,心下暗道:不要钱难道是前来索命不是。林总管瞧了一眼孙刚义,显是知道其很为难,便道:“这样吧,你们可以先考虑考虑,如果东西能拿回来那更好,免得大家节外生枝,三天之后我再过来,那时你再给我交待一下。”就目前孙刚义这此事还是一头雾水,从哪里下手都难,要是能找到凶手,三天显然不可能。夜色降临,孙刚义就这几天发生的所有事情一一重复在头脑闪过,吃过晚饭一个人在镖局门口那青石板路散步,也许是因为心里烦的紧,想出来透透气。也不知什么时候,孙刚义心神醒了一看,原来自己已经走的远了,眼前一片荒地,两边草丛足有一人多深,前面有一条小河,晚上的明月映在河水里颇亮,边上还有块大石头,孙刚义瞧晚上景色还不错,便坐在草地倚靠石头上歇息,也许是因为白天太累,身心疲惫,便很快睡过去。夜里清风拂过,孙刚义打了个寒颤,迷迷糊糊中听到有人在讲话,半睡半醒还以为在镖局里头,一听到有人说金龙镖局,柳银镇等字眼,才算清醒过来,声音就在不远处,孙刚义心想这都不知几更天,怎地在这荒野里还有人说话,说什么貌似跟金龙镖局有关,当下要听个明白,便俯下身子。只听一人道:“听说这次走镖金龙镖局可都下了不少本钱,光保金就几万两,想必箱子里头必有不少金银珠宝,我们就今晚在安庆停留一宿,明儿个还得赶回洛阳,趁现在弟兄们都在客栈里睡了,我都想看看里面装的是些什么宝物,随手拿上一两件,换成银两,日后回家也好哄哄媳妇。”孙刚义一听正是他们被劫那些东西,大感意外,想不到竟让他在这深更半夜荒野郊地给撞上了,真是冤家路窄,心下一阵欢喜,继而又是痛恨之情。箱子旁边另一人道:“郑老四,这样做万一被何大姐知道了怎么办?她铁定饶不了你我,再说何大姐对我等不薄,我们要的东西她曾吝啬过?何须这样偷偷摸摸,我看还是快快把箱子搬回去,让人发现了可不好。”先前那人笑道:“哈,装什么好,先前见你杀人时眉都不皱一下,怎地叫你做次贼还怕?只要你不说,别人决计不会知道。”孙刚义听罢暗骂道:好奸贼,不要脸!另一人听先前那人执意要打开箱子,也就没再多说什么,既然同道,必须得同流合污,如不一起分享对方方能信任?干脆也拿上几件。两人撕了封条,拿起石块狠劲敲打铁索,你一下我一下。孙刚义欲要起来上前去,但又一转念,反正这二人逃不掉,且再看他搞什么名堂。少许片刻,孙刚义听得铁锁零碎的声音,不知箱子可是打开了。一人惊道:“这是怎么回事?!怎的箱子里全是一堆破铜烂铁!”另一人道:“咦。这可怪了,难道秦天王出高价找金龙镖局只为一堆破烂?这是什么情理。”“这。。。这。。。”那两人怎么也没料到竟是这种情形,都是目瞪口呆,不再发出声音。孙刚义一听得箱子里是一堆废铜烂铁,心中大感诧异。那秦天云再有钱,也不会无聊到花几千两银子去捉弄一个镖局。孙刚义忽的一个念头闪过,觉得自己很可能被秦天云给算计了,顿时心中有说不出的怒火,再也安奈不住,身子一跃而起,在空中翻转了一转,一个拍点擒拿,那二人一看蹦出一个人,啊的一声转过去,背后各击了一掌,眼前一黑,便没了声息。本想留一个讯问个缘由,刚一下火上心头多使了些力气,震断了二人心脉,双双毙命。孙刚义看着箱子确实是宋钱方一行人所带,心下不由得一酸,寻思道:我与那秦天云平日里并无多大牵连,哪来的什么怨仇,他为何这般算计我?且手段残忍,若不是上天有眼,让我今晚在这正巧碰着,我还不知被蒙在鼓里什么时候。但是只要是孙刚义接触到的对这事知情的人都已经死掉了,死无对证时即使孙心里明白但也不能公开一口咬定就是秦天云所为,孙刚义一想到镖局遭人暗算连丢了十条性命,就规矩上还要还要赔给杀害自己人的仇人几万两银子,突然间心中一阵酸痛,热血上涌,哇的一声一口鲜血直喷出来,一只手附在箱子上,另一只手捂着胸口,闭着眼脸皮不住颤抖,也不知在想些什么,显是内心痛楚难当。过了好一会,孙刚义心里的愤怒才渐渐安定下来,缓缓站直了腰,用衣袖抹了抹嘴唇上的血,四下里望了一眼,心道:眼下这二人都被我一掌击毙,若他同伴得知箱子和人皆不见岂不着急,万一寻到这里来教我这荒野地里也没个藏身之处,说我个堂堂金龙镖局大当家,深夜里鬼鬼祟祟暗中偷袭他人,岂不成天下人笑柄,日后教怎么抬头做人,只是这箱子是否带回去退还秦府?里面装的不过是一些破烂玩意,秦天云如真要对付我又岂肯承认箱子里的就是一堆破铜烂铁?想到这里,嘴里骂道:“卑鄙。”转身便回去了。孙刚义人如其名,性情刚强,对江湖同道又讲义气,也是使得镖局声誉上去的原因,他向来痛恨江湖上那些狡猾奸诈低三下四的手段,对付这种人历来不屑。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不能无。秦天云一连谋害金龙镖局十条人名,绝非一时误打,肯定有所企图,孙刚义料想那秦天云不会善罢甘休,也不知接下来又有什么阴谋诡计,且看三日后秦天云如何卖弄手段罢。眼下四天都已经过去,林总管再没来过金龙镖局,孙刚义觉得大不对劲,心中充满了困惑,想起前几天晚上在郊外打死了两个帮手,怕是给敌人发觉了,这样一来镖局只会凶多吉少。孙刚义在镖局后院花园直打转悠,这些个事情整的他思维越来越乱,一脸踌躇。花园里又来一个人,正是孙刚义的女儿孙倩,打扮的闺女形象,年方十七八岁,不少花花公子都想仰慕这位少女,不是因为她有倾城相貌,倒是孙倩爹爹孙刚义名震江湖,家大财粗,要是能娶得这样一位富家千金做老婆,荣华富贵岂可少。孙刚义平日对女儿疼爱尤佳,一见她过来便和声道:“倩儿,你怎地过来了,找爹爹有什么事吗?”孙倩道:“爹爹,这几****看您气色不好,好似有什么心事,平日里您可不是这般,如果累了,就多歇息。”孙刚义听得女儿如此挂念自己,心下甚是安慰,道:“怎么会,我好的很呢。”欲要接着说花园里又跑来一个人,孙刚义摇身一看是古镖头,古平焊在金龙镖局是镖局老伙计,勤忠能干,待镖局就像自己家一样,是孙刚义最亲信得力的帮手,古镖头还有个女儿古月,也随他一起在镖局谋生,做个丫鬟,就武功而言,也算是一流的好手。他手里拿着一封信纸,跑到孙刚义身旁。孙倩看是镖局里头事,便走出来了,往屋子里去。古镖头:“当家的你看,这是秦府那边派过来的的书信”说罢把信递到孙刚义手上,孙刚义拆开信纸默读了一会道:“这秦天云也不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信中说什么此事就此罢了,前言不搭后语!”其实孙刚义就这些天所了解的事情早就告诉过古平焊,古镖头听的此事就此罢了气上心头,道:“秦天云设下圈套害死我镖局弟兄,还敢上来讨债,已是无耻之极,他自个儿不来我等还正要找他算账去,现在竟说什么罢了,难道咱们镖局人丢了性命也凭白不管,这日后还怎么在江湖中立足。”古平焊话语激动,心中是为死去的人打抱不平。孙刚义在一旁不语,双手背后朝天上望去,也不知心下在打什么算盘。那秦天云是柳银镇一方霸主,家财万贯,能买下安庆马氏四大高手为其保命,江湖各地正邪两道一呼即应,身边高手云集,那些人连睡觉都不离开他左右,素有天王号称。孙刚义对这些岂又不知,要对付秦天云这等人谈何容易,况且目前还不能有个人或物能证明是秦所做,孙刚义心想敌人在暗还是静观时变。当天夜里,万般寂赖之时,孙刚义梦中忽听到一声惨叫,立即反应过来,套上衣服跑了出去,也有人听到声音跟着出来了,黑夜里挂着阴风,漆黑一片,有人点了火把。突然一人大叫道:“什么人?!”孙刚义神经绷紧,只看到刚才喊话之人往西首角落处狂奔,又是一声惨叫,那人在摸黑角落就再没出来,在场所有七八个人无不骇然,众人心中极是恐惧,哪里还敢过去看那人怎么了。不一会镖局里上上下下走出来许多人,都是聚在一起,议论着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在孙刚义还没来得及想究竟是什么人作乱,霎时间天空一片红,从镖局的南边射来无数支火箭,紧接着从北侧墙外跳出一群黑衣人,手里拿着星状铁镖向人群中发射,两边一齐夹击,攻势凌厉之极。镖局人群中惊慌失措,大声呐喊,也是这攻势来的太突然,众人手无寸铁根本来不及回防,顿时死伤一片,整个镖局陷入混乱状态,呼叫声不止。一些人见状惊骇之余本能的逃命,欲往镖局大门奔去,等不到门口就被乱箭射中。孙刚义在地上抓起一块木板代替长枪来使唤,这漆黑夜晚暗器从哪边过来根本无法辨别,只是自行舞枪形成一个防御网护住全身,边舞边往自己睡房边上退,到的门口时往屋里猛的窜进去。火箭从外破窗而入,原来屋里头早生起大火,孙刚义咬紧牙,一脸的痛恨之情,取得长枪坐在地上,甚是狼狈,心想自己男子汉大丈夫身为镖局之首,岂能畏首畏尾躲着屋里,眼下镖局遭人埋伏,伤亡惨重,自己竟无还手之力,难道一百多年的祖业就要灭于己手么?金龙镖局威震江湖,想不到转眼间竟遭人这般凌虐,事已至此,如要死也要死个明白。当下豁出了性命,一把长枪左绰右挡,直往北墙杀去,忽的脚下一阵痛,想必是被飞镖射中了,万急之中孙刚义哪里还有闲暇看脚下,只顾手中长枪一刻也不能懈怠。孙刚义吼声连连,声音似猛兽噗嗷,满是悲愤,待靠近墙体,用力纵身一跃,跳到墙一端,发镖黑衣人见人过来,纷纷拿出弯刀对孙刚义砍去,近战明斗,那些黑衣人自然不是孙刚义对手,不一会全被戳到在地,再而鞭尸,死相极惨。孙刚义泄愤之余只觉身上酸软,不自禁的坐倒在地,刚才右脚被飞镖射中鞋子划破上面全是血,想站起身来怎么也用不起来力,孙刚义心想定是这镖上有毒,难道自己就这么死了?两眼一黑,便昏了过去。夜里火光冲天,金龙镖局顷刻间一片火海,大火一直烧到次日上午才慢慢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