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地狱情仇录
43601100000057

第57章

“啊!还真有个女的?”驴大腿刚一打愣,只见从厕所里走出一个十分标致的姑娘。但见她穿一件旧旗袍顺体合身,戴一副铜耳环玲珑照人,小脸蛋不擦粉自来细嫩,小嘴儿红艳艳不用点唇,如云的双颊丰满红润,弯弯的柳叶细眉含水带春,乌黑的刘海齐眉三寸,明亮的大眼格外有神,纤秀的身材天然匀称,端庄的气度宁静深沉,别看她长得鲜花般的俊,却是个流落天涯苦命人。那驴大腿见厕所里走出一个端庄俊秀的姑娘,凛凛一身正气,刚才野性先自敛了一半,只好把脚步停在了门口,但他并不罢休,非得看个水落石出不枯叶,待姑娘走出来后,他往厕所里一伸头,除满厕所臭气,什么也没有。他只好狼狈地退了回来,骑上摩托,顺着男青年刚才指的方向追了过去,“嘟--”一会就看不见了。朱卫琦不是明明被这一对青年男女救进厕所里了吗?怎么驴大腿往里伸头什么也没看见呢?人到哪儿去啦?原来这对男女青年是从济南一带漂流到这里演唱山东大鼓的艺人,他们也见到了街上贴的“通缉令”,而且从“通缉令”上得知,这被缉拿的朱卫琦是他们的老乡,所以心里老没忘。刚才是他们卖唱回来,刚走至街口,忽见一人摔在地下,后有追兵,跑去一看相貌,认出这就是被缉拿的那位老乡。这对艺人正是家遭日寇大害才流落在此,卖艺为生,对日寇恨之入骨。他们见了被日寇捉拿的同胞反而倍感亲切。他们就住在附近一个看场的小屋里,常在此走动,对这里的情况十分熟悉,当时,他们慌忙把朱卫琦架进了路旁这个女厕所里。这个厕所是里外两层,外层里边靠墙角有个小门儿通里边那层,人不进去看不见小门儿。你想那驴大腿只是把头往里一伸,天色又暗下来了,他根本看不见里边那层。其实朱卫琦就在里层藏着呢,要是刚才那女青年不出来一挡,驴大腿真的死不要脸地到里边“蹲蹲”,那可真露馅儿啦!再说这对青年男女见摩托车走远,急忙进去把朱卫琦架了出来,来到了他们住的小屋里。这是一间看场的小屋,孤零零地在场园边儿上。进了小屋,只见四处透风洒气;小屋里外两间各搭着一个地铺,铺着秫秸谷草,上搭一领破席,席上放着一堆破旧的铺盖;外间还有一块平面石头,上头放着锅碗筷勺;旁边还有个破篮子,盛着吃的东西,有煎饼、窝头、地瓜、咸菜,各色各样,同要饭的篮子差不多,只不过稍微整齐些罢了。这两个青年把朱卫琦架到里间的地铺上,扯起一个被单子挡死外头,又给他盖上了一床被子。朱卫琦就这样昏昏沉沉地睡去。

过了一会儿,朱卫琦渐渐醒来。他发现自己睡在了地铺上,身上还盖着花被子。这时,只听得屋外人声喧哗,叽叽喳喳,有老人声,有青年声,有妇女声,有孩子声。哎!这是到了什么地方?刚才我还同驴大腿打仗,怎么这会儿跑这儿睡上啦?这是怎么回事儿呀?不行,不能傻躺在这儿,得出去看看。朱卫琦想到这儿,用力一翻身,左臂一撑,哎哟!没撑得起来,只觉得浑身酸痛,软不拉塌,没有一点力气,左膀子上的伤口隐隐作痛。他这才想起来,刚才被郑大成救出,又被驴大腿追赶,跑到街口力竭晕倒的经过!哎!不才呀,要让驴大腿逮住,他会让我躺在这儿呀?还能给我盖上花被子?朱卫琦正在胡思乱想,忽听得屋外传来一声清脆悦耳的三弦弹奏,喧哗之音马上消失,屋外顿时鸦雀无声。只听那声声三弦一声紧似一声,声声如高山流水,叮当作响;随之又加进了银铃般梨花简片的碰击之声,和羯鼓的“咚咚”敲打声。这三种声音配合得非常巧妙,如三股清泉汇入一峡,婉转流畅。仔细听去,抑扬顿挫,缓急有致,时而象百鸟鸣啭;时而象万马奔腾,时而如雨洒芭蕉,时而似石击碧潭,真是清越悠扬,荡人胸怀。朱卫琦听着听着,不禁坐了起来。嘿!这不是家乡那脍炙人口的梨花调吗?!是谁在这儿弹奏?这时,屋外一曲“牌挂”奏罢,定住了场子,板鼓一歇,只听那女子一嗓儿唱出,真是金嗓亮启,脆音出唇,犹如春溪奔泻,珠撒玉盘,一字一腔,一句一调,真往人的心扉叩去,把朱卫琦听得如呆如痴,如醉如迷。朱卫琦暗想,这家乡的梨花调我幼年在济南有名的书场也听过,竟未遇到如此动人之音。原来,屋外那女子唱的是蔓子话长篇《三国》,听来己唱了不少日子,今夜是书接上回:“赵子龙大战长坂坡”。只听她唱到:“俺接唱,这时节轻烟薄雾天将晓,树梢山顶日己红,血水沟边乌鸦乱叫,死人堆里乱箭折弓,破帐蓬锣鼓旌旗堆满了地,有几匹无鞍鞯的战马乱跳嘶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