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孔夫子"1902年,9岁的毛泽东回韶山入学。最先就读于南岸私塾,启蒙老师邹春培,先教他《三字经》,接着点读《论语》、《孟子》。邹春培也和当时许多塾师一样,教学生背诵那些晦涩难懂的古书,背诵时,邹春培老师正襟危坐,道貌岸然。学生背着他站立,气氛相当紧张,初入学的儿童望而生畏,往往已熟读的课文也吓得背不出来。轮到毛泽东第一次背书时,他不按规矩肃立,依然端坐在自己的课桌上。邹先生责问他为什么不站起来,他回答道:"你是坐着的,我也要坐着背。"邹先生无法,告诉毛顺生。毛顺生说:"他兴许是背不出来!"但邹先生却说他读几遍便能记住。毛顺生将信将疑,晚上问孩子,果然背诵如流,父母暗中欢喜。
毛泽东酷爱游泳,邹先生担心出事,有一次,邹先生因事外出,嘱咐学生温书,但回馆却见几个学生在池塘戏水。他采取了一种特殊的处罚方法:让他们对对子,对不出,再打手心。他出的题是"濯足",毛泽东不假思索,对以"修身"。老师不禁连连点头。
毛泽东对体罚很反感。有一次,邹先生打了1个学生,毛泽东十分气恼,背起书包往外走,但又怕父亲责打自己,便朝着想像中的县城方向走去。他在崎岖的山道上转了3天,当家里人找到他时,他发现自己离家还不到8里。回到家里,出乎意外,严厉的父亲却没有责打他,邹先生也显得比往日温和。后来他回忆这件事时,风趣地说:"我的抗议行动的效果,给了我深刻的印象。这是一次胜利的'罢课'啊。"1904年秋,他转到关公桥私塾,塾师是毛咏生;1905年春,又转到桥头湾,塾师是周少希。在这两处,他继续攻读《四书》、《五经》。虽然学习方法依然是死记硬背,不讲经义,但聪颖的毛泽东还是能领悟不少。在这个时期,他开始致力于书法,初学欧阳询,后改学钱南园;成年以后,兼采各家笔法,尤得力于怀素的狂草,终于笔走龙蛇,自成一家。
1906年秋,他转入井湾里私塾,老师是毛宇居,课读《春秋》、《左传》。从此,他开始对历史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这种兴趣与日俱增,到老都没有衰竭。通过读史,他熟悉了不少战史战例,为他后来钻研军事辩证法积累了一些思想资料。
毛宇居与毛泽东是同1个辈分,只不过年长6岁。毛泽东按排行称他为大哥。1959年返回韶山时,他邀请毛宇居和一些老人共餐,并举杯敬酒。毛宇居说:"主席敬酒,岂敢岂敢!"主席紧接着说:"敬老尊贤,应该应该!"1907年,毛泽东因与父亲发生冲突,曾辍学两年多,在家务农。1909年,他在克服了父亲的阻挠以后,又先后到乌龟井和东茅塘私塾读书,为时一年。乌龟井的塾师毛岱钟毕业于政法学堂,以讼笔著称于韶山一带。东茅塘的塾师毛麓钟是韶山冲唯一的秀才,又曾在云南蔡锷部下供过职,见识较广。这一年中,毛泽东读了《史记》、《纲鉴》和《日知录》。毛泽东后来在《讲堂录》(1914年)中写道:"司马迁览潇湘,泛西湖、历昆仑,周览名山大川,而其襟怀乃益广。"历来人们都认为,司马迁将其游览四方所得山川浩瀚之气,以发为文章,成《史记》130篇。毛泽东嗜读《史记》,司马迁的学问、道德、文章,都使毛泽东深为倾服。《纲鉴》是明人王世贞依据《紫阳纲目》所编写的一种通史课本。这本书使毛泽东对中国历朝史事有了1个轮廓的印象。《日知录》则是顾炎武终身精诣之书,他提倡实地考察,遇事穷源探本,其治学态度对毛泽东后来的思想发展有深远影响。
毛泽东在韶山六处私塾,先后上了6年学,他所读的主要是儒家的经典--《四书》、《五经》。对这6年的读书生活,毛泽东后来概括为"六年孔夫子"。1964年8月18日,他在北戴河《关于哲学问题的讲话》中追忆道:我过去读过孔夫子的书,读了《四书》、《五经》,读了6年。背得,可是不懂。那时候很相信孔夫子,还写过文章。1920年4月,毛泽东为驱逐张敬尧事从北京往上海活动,虽然一贫如洗,还是不避艰辛,绕道去曲阜和邹县拜谒孔孟的故居和陵墓。他后来回忆说:"在前往南京途中,我在曲阜下车,去看了孔子的墓。我看到了孔子的弟子濯足的那一条溪,看到了圣人幼年所住的小镇。在历史性的孔庙附近那棵有名的树,相传是孔子栽种的,我也看到了。我还在孔子的1个有名弟子颜回住过的河边停留了一下,并且看到了孟子的出生地。"从这段历史如绘的追叙,可以依稀看出:青年毛泽东访问孔孟故乡时,对那里的一山一水,一草一木,都怀有一种特别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