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楼到了,电梯门打开,骆缤颐看都没看他一眼,昂首步出。
另一部电梯人潮涌出,像跑出罐头的沙丁鱼,急着呼吸新鲜空气。她忍不住感谢那男人,让她有了几分钟的悠闲。
她今天做了一件好事,理性处理,皆大欢喜,那男的一定很感激她。
嘻,他的内裤是黑色的耶,哇哈哈,真好笑,她差点就要笑出声了。
不过,那男人长得怎样,她始终没看清楚。
骆缤颐偷偷回头看了一下,没看到那男人跟出来,怎样?是羞到没脸见人吗?
她正纳闷的同时,看到大楼管理员气喘吁吁地跑上二十九楼,用一副几乎快跑掉老命的模样大嚷着:“刚才是谁坐这台电梯的?人到了没?”
看到骆缤颐举手,管理员老泪差点没纵横。
“好险、好险。我刚才忘了在地下楼贴故障告示,想到时你就坐上来了。到了就好,到了就好。”
“真的故障?”她问,觉得自己着实命大。
“真的……”管理员喘了一口气,“随时都有可能卡住,维修人员现在还塞在路上,哦——小姐,你真的好运喔。”
“嗯。”她点点头,回头往公司走。心里想着,刚才那个人大概已经走掉了吧?
骆缤颐先抽张面纸擦擦桌子、椅子,把坐垫调整到最舒服的位置。然后利落地整理了桌面,打开公文包,把昨天在家处理好的文件拿出来归类,放进第三个抽屉,在关上之前先拿出里头一只白净的马克杯,上锁,钥匙放进上衣口袋,起身,到茶水间倒杯温开水,不冷也不热,温度刚好。回到座位,拿出桌上文具筒里的钉书机,“喀喀喀”,简洁有力地钉住报纸中央处,“刷”的一声平整地摊开在桌面,一切动作一气呵成。
她打开大抽屉摸出一个塑料瓶,一面目不转睛地看着今日政治新闻,一面从瓶子里倒出维他命C片放进嘴里嚼。
她不是龟毛,是超级龟毛。同事们早就很习惯了。
“喂,要开会了喔。”礼拜一早上都要开例会,经理远远地催促大家。
她不情愿地抽出一支蓝笔,在刚才看到的地方打了个小勾做记号,才将目光从报纸上移开。
骆缤颐走进会议室,有个位子总是空着等她。
那是台下第一个位子,常常会被热情演讲的高阶主管不小心喷到口水的地方。
除了不想接受“水洗”,大家也怕坐得离台上的人太近,打瞌睡会被逮到,于是那里变成骆缤颐的学期座位。她也乐得不去跟人占什么“好位”,反正她睡着和醒着都是同一号表情,谁分得出来?
会议一开始,一定是董事长每星期一次的精神训话。内容大概是精算部门除了准确估计市价,及时掌握最新报价,热忱用心接待客户之类等等,千篇一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