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向很好入睡,可是昨夜却失眠了。
昨天不知怎么搞的,脑中一直萦绕着万晃臣的笑脸,好不容易才睡着,却又梦见更不想梦见的另一张脸。
梦里回到某一天,她躺在医院病床上,看着天花板,无助地掉泪。梦里有两个好朋友哄着她。
那时,她曾深爱过一个男人,是她大学的学长。
那人幽默风趣,对她百般包容跟疼惜,她以为他就是头顶的一片天。
可是这片天,后来却颠覆了她的整个世界。
大学毕业后,不想远距离恋爱,她离家到北部工作,跟他一起计划着美好的未来。
某天她难得提早下班,买了他爱吃的东西到他的住处找他。
她意外地看见床上交缠的两个人,其中一个是她从前同住的一个好朋友,她才恍然,原来他们已暗通款曲许久。
她曾如此单纯地相信一个人,却没想到这种单纯的信任反而带来彻底的毁灭。
然后,她就开车疾驰离去。
接下来再睁开眼,她看到的是急诊室的天花板,和常艳羽她们担心垂泪的两张脸。
她按部就班地刷着牙,咕嘟咕嘟地吐掉漱口水,抬起头看向镜子,镜子里头的那个人面无表情。
自己真有这么久没笑了吗?她摸摸脸颊。
也对,从发生那件事到现在,算算都有三年了。
情伤就是这样,虽然那伤口经过时间的疗愈,结成了疤,但一旦想起,还是会痛得揪心。
失恋后,心懂了要怎么阻止那种疼。于是人变得冰冷、无情,甚至完全懒得经营人际关系。
她的伤口好得很慢,经过好久好久才痊愈。结果伤好了,她也失去了热情和勇气。虽然有些麻木不仁,可是也不见得就是不好。
转开水龙头,骆缤颐替自己放满了一缸的热水。
滴进迷迭香精油,香气和热气蒸熏混合,充斥了整间浴室,她觉得头痛好像稍稍缓解了。
骆缤颐脱下身上的丝质睡衣,先伸进一脚探测水温,温度刚好,然后她将自己滑进浴缸里。
背后有些短暂的刺麻,那是在三年前的车祸中留下的伤,也等于是那个负心男子给她的。她不承认那是一种痛,总觉得如果承认了,代表她某一种形态的低头。
对,她骆缤颐就是一身傲骨,她全身上下都要跟着她倔。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暖暖的空气,迷迭香让人心情轻松,突然想起几天前的夜里,她也在万晃臣的车上闻到相同的味道。
他也喜欢这种味道吗?
突然想到这个问题,她心里微微震了一下。
脑中惟一闪过的是他专注凝视的眼神,昨夜他在门口,到底是想干吗?
那狭小的空间里,温度却出奇炙热,好像什么都可以融化,包括所有她惯有的理智和矜持,好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