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哲学边读边悟论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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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贫莫自哀富不忘礼

子贡曰:“贫而无谄,富而无骄,何如?”子曰:“可也。未若贫而乐,富而好礼者也。”

——学而第一

子贡说:“贫穷而不去巴结人,富裕而不骄傲自大,这种人怎么样?”孔子说:“可以了。但还不如贫穷而仍然快乐,富裕而好礼节的人。”

【感悟一点】

“贫而无谄”,仅仅是“固穷”,是穷人保持自己尊严的最后底线;“富而无骄”也只能算是一种消极的不作为。这两种行为的心理背景,仍然存在严重的贫富界线。因此,这还算不上一种超脱的人生认知境界。

而“贫而乐,富而好礼”,则完全把“贫”、“富”抛开,而以发自内心的生命喜悦和谦仁礼让作为生活的最实质性的内容与准则。能够达到这一境界的人,才是真正的贤者,才是真正懂生活、会生活的人。

不遮挡只需要阳光者的“阳光”

其实,人活在世上是否幸福,关键在于心态,贫或富只是一种外在因素,真正有道的人是不会为其左右的。况且,贫或富也是一种像浮云一样变幻不定的东西,为之忧苦或因之骄纵,都是轻薄不明智的,不为智者所取。

“不要挡住我的阳光。”这句话是古希腊犬儒学派的哲学家第欧根尼丝的名言。狄奥根尼蔑视权贵,无意仕途,过着放荡不羁的生活,倒也自得其乐。一天,他正在大街上晒太阳,亚历山大大帝路过这里,对他说:“哲学家,你对我有什么要求,我可以满足你的一切欲望。”狄奥根尼毫不给大帝面子,平静地说:“我所要求你的,就是你走开,不要挡住我的阳光。”

东汉的严子陵,不高攀刘秀这个做了皇帝的老同学,继续过自己清贫的生活,而刘秀也并不勉强于他,仍以礼相待。

严光,字子陵,年轻时曾是汉光武帝刘秀的同窗,有很高的名望。刘秀称帝后,告示天下,令人寻找严子陵。但是光有名字不好找,于是光武帝召集宫廷的一流画家,描绘出严子陵的容貌,直到画得形神毕肖后,便复制了许多份,颁发天下,让各地官吏负责寻找严子陵,过了许久仍杳无音信,汉光武帝十分焦虑。

有人冒充严子陵,刘秀召见后,一一否决。时间过了许久,严子陵仍然没有一点儿消息,刘秀忧心忡忡。

严子陵到底在哪里呢?

严子陵看到刘秀打得天下,知道定会封他做官,可他生来厌恶官场,不愿意享受朝廷俸禄。于是,他隐姓埋名,在齐县境内富春山中过起了隐士的生活。一天到晚,垂钓于溪水之中,怡然自得。

有一天,一个农夫上山砍柴,又累又渴,便到河边喝水,看见一人独自坐在河边钓鱼。他越看越觉得这个钓鱼人面熟,回到镇上,看到集市上张贴的画像,农夫才明白,山中的钓鱼人就是刘秀出重金寻找的严子陵。农夫顾不得一天劳累,扔下柴禾,飞一样跑到衙门,把此事报告了县令,农夫也因此得到了一份儿奖赏。

齐县县令上书光武帝:“有一个人,身披着羊皮大衣,在富春山溪水边钓鱼,很像严子陵。”

刘秀立即命官吏备好车马,装上优厚俸禄,想把严子陵请出富春山,然而,官车去了又回,均无多大收获。这天,官吏又一次来到富春山,严子陵说:“你们认错人了,我只是普通打鱼人。”使者不管他怎么解释,硬是把他推进了官车,快马加鞭,送他到了京城。严子陵住进了刘秀特意为他安排的房子,每日饭菜相当可口,数十名仆人为他效劳,然而对于这些他不屑一顾。

侯霸与严子陵也是旧时好友。此时的侯霸已今非昔比,他接替伏湛做了汉朝的大司徒。侯霸听说严子陵已到皇宫,就让臣下侯子道给严子陵送去一封书信,表示对严子陵的问候。一见严子陵,侯子道恭恭敬敬地把信递了过去。此刻,严子陵正斜倚在床上,听到是大司徒侯霸派人送信,仍然面无喜色。接过信,大概一看,便放在了桌子上。侯子道以为严子陵因为侯霸没有亲自看望而不愉快,忙又说:“大司徒本想亲自迎接您,因为公事繁忙,一刻也脱不开身,晚上,他一定抽空登门拜访,请严先生写个回信儿,也好让我有个交待。”

严子陵想了片刻,命仆人拿出笔墨,他说,让侯子道写。信中写道:“君房(侯霸字君房)先生,你做了汉朝大司徒,这很好。如果你帮助君王为人民做了好事,大家都高兴;如果你只知道奉承君王,而不顾人民死活,那可千万要不得。”他说到这儿停了下来,侯子道请他再说些什么,严子陵没有吭气儿,侯子道讨了个没趣回到了侯霸那里。

侯霸听完侯子道的话,面有怒色,觉得严子陵不把他这个大司徒放在眼里。于是把严子陵的一番话,报告了刘秀,谁知刘秀却说:“我了解他,就这倔脾气。”

当天,刘秀去看望严子陵。皇帝亲自登门,这可是件大事儿,得远迎才对。可严子陵根本不理,躺在床上养神。刘秀进来后,看到他这副情景,并不恼火,走过去用手轻轻地拍了拍严子陵的肚子,亲切地说:“老同学,你难道不念旧情,帮我一把吗?”严子陵说:“人各有志,你为什么一定要逼我做官呢?”刘秀听后长长地叹了口气,失望地走了。

有一晚,刘秀与严子陵叙旧。刘秀问:“我比从前怎么样?”

“嗯,有点儿进步。”严子陵大模大样地回答道。

那晚,两人睡在一起,严子陵故意大声打呼噜,并把腿压在刘秀身上,刘秀毫不介意。第二天早上,太史惊慌地来汇报:“皇上,昨晚微臣观察天象,发现有一客星冲犯帝星。”刘秀轻描淡写地说:“没啥大不了,昨晚我和严子陵在一起。”

刘秀封严子陵为谏议大夫,他不肯上任,仍旧回到富春山中过他的隐士生活,种种地,钓钓鱼。富春山边有条富春江,江上有个台子,据说是当年严子陵钓鱼的地方,称为“严子陵钓台”。

狄奥根尼只需要温暖的阳光,严子陵只希望寄情于山水之间,他们以这种在俗人看起来“贫穷得可怜”的生活为乐;而亚历山大大帝和刘秀,也能以王者身份,以礼相待这种人。他们对于彼此的态度和行为,以及那种超脱的关系,也可以算是一种佳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