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地,芝娘脑海里蹿出邵青耘怒气冲冲的模样。
希望这件事别传到他耳中才好,他下午说过要自己留在别苑中,是她固执地要来主屋帮忙,结果还惹上一身腥,他知道的话肯定会气炸了。
那人的生气方式,和普通人有些不一样……忧郁地蹙起眉,芝娘在心中吐吐舌,普通人生气会失去理性,脑袋无法运转,他却偏偏相反,越是生气就越冷静,越冷静就越知道该怎么“整治”那些惹他生气的人。
有一次,三少爷玩得太过火,把他的书斋都掀翻了,事后邵青耘以“你这么喜欢在书斋玩,那么你就天天到书斋来,我会好好教你书斋真正的使用方法”的方式,宣判了三少爷的苦刑。
整整一个月,三少爷被小山一样高的书给环绕着,不将书里的每字每句背诵下来,邵青耘就不让他出门半步,稍有违抗就会吃邵青耘的毒鞭……听说到现在,三少爷走到邵青耘的书斋门前,照样会晕眩想吐。
要教训一个人,一定得让他痛彻心扉,否则就没有教训的意义。这就是邵青耘做事的原则。不论惩罚或玩乐、工作,凡是他付出了心力去做的事,就会全力以赴,直到达成目标为止。
“喂,快一点脱啊,拖拖拉拉的在做什么?你该不会反悔了吧!”等不及的,猪头乙君兴奋地大叫着。
重回讨厌的现实,芝娘挥去回忆,面无表情地将解开的腰带丢到地上——
“这儿好像很热闹呢!是什么有趣的事,也让我插一脚吧?”
听到这声音的同时,芝娘仿佛也听见自己血液逆流的声音。最糟的情况发生了。她难抑绝望地闭上眼睛。
“谁可以告诉我,为何我的贴身丫环会这么无礼地在客人面前宽衣解带呢?”邵青耘微笑着,缓步走近围绕在芝娘身边的男人们。
体会到事态不妙,几个男人开始后退。很显然的,一瞬间酒也都清醒了,他们面面相觑,绞着严重贫乏的脑汁,努力编织借口说:“这……不过是……开个玩笑而已。”
“玩笑?可我看你们没一个人脸上有笑容啊?”
废话,这时候笑得出来的人,不是粗线条到没脑子,就是瞎了眼看不出邵青耘笑容底下所隐藏的怒气。
睁开眼睛,芝娘望着脸色一个比一个还要难看的男人们,心中倒是没有什么同情,毕竟是他们自己挖的大洞,不率先跳下去却硬要别人往下跳,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何况此刻与其分心同情他们,不如担心自己……
“芝娘,你能告诉我是怎么回事吧?”用着抚猫似的柔声,邵青耘把箭头指向她。
吾命休矣——芝娘硬着头皮看着那张发了怒的冷峻面容,蒙上一层冰霜还能面带微笑,这绝不是他的修养好,只不过是判她一个缓刑,视她的回答来论她的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