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仙侠奇缘寻香阁之金陵奇幻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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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驱邪香

这两晚点了静心香后,沈玲珑居然慢慢神智清晰,第二天对自己的举动能够清楚记得。只是连续两晚依旧梦见于嫣然摸样的女子在花园内对月吟读祭文。沈玲珑在一边看着她,并不感到害怕,这两次的梦境格外清晰,而且时间更长。一直等到那女子读完祭文,拿起白绫披在身上,沈玲珑静静的看着她轻盈旋转身体,翩翩起舞,双袖展开,像一只白色的蝴蝶。

梦醒后,沈玲珑只感到心烦口干,连声呼唤外间春兰递水进来。春兰忙起身在外间盆里洗洗手,先从暖壶里倒好温水,让沈玲珑漱了口,再从温桶中取出焐着的温茶递过来。沈玲珑一口气吃了大半碗,心有所思,辗转反侧,一时难以入睡,就在枕上闭着眼睛胡思乱想。半梦半醒中,发现自己身处花园中,手里拿着白绫在诵读,心里明明知道不该是自己拿这白绫、读上面的字,可身体就是不受控制。读完后,展开白绫旋转飞舞,沈玲珑骇然看见,月光下,自己的身影,竟然是一直巨大的飞蛾样子!

惊醒后,沈玲珑忆昔思今,猛然醒悟,怀疑自己的反常行为,是那和那去世的于小姐,定然有着莫大的关联。这种鬼神之事,普通大夫看来是不能寻根医治,再想到寻香阁的静心香既然能让自己保持一丝清明,那么云萝娘子定不是寻常之人,于是一早就急急来到寻香阁。云萝娘子静静听完沈玲珑的叙述,寻思片刻,心中有了计较,道:“江夫人你看到的飞蛾影子,叫寄蜉。”

沈玲珑不解:“寄蜉?是什么?我是被鬼怪附体了么?”

“人生下来就带有喜,怒,忧,惧,爱,憎,欲七种情感,哪种情感过于强烈,就容易引起身体气血失调,甚至生出异端。世间本无寄蜉一物,喜怒哀乐过激,人心底就会生出此物。”

沈玲珑更是纳闷:“娘子是说这东西从我心里生出来的?”

云萝娘子细细解释:“江夫人一直希望夫君能待自己一心一意,不愿他有二心,是贪欲盖。你在得知江公子曾订过亲的事后,心怀怨念,是嗔恚盖,由江公子隐瞒订婚一事而推测他是不是还有许多事情相瞒,继而陷入怀疑和愤怒,是疑盖。贪嗔痴慢疑是人生五毒,也是寄蜉最好的生长食料。不过本来只是这些,倒也生不出寄蜉来,偏偏此时,那于小姐因为过于执着,导致郁郁而终。她的一缕幽魂执念太重,不能坠入轮回,只在人间游荡。江公子一篇祭文做了引子,将散在人间的那缕幽魂找到了寄托,寻觅而来。因为只是一腔执念,不能成形,故而托成寄蜉而生。”

沈玲珑恍然,怒道:“她为何要附在我身上?我虽然嫁给了江括,但是在她退亲之后,为何她要如此害我?”

云萝娘子道:“我说过,一缕执念并不能附身人体,附体的不是于小姐,而是寄蜉。于小姐念念不忘的是和江公子的青梅竹马之情,因为解除婚约另娶之事,多少有点恨他无情,所以对他又爱又恨。于小姐生性怯弱柔顺,不然也不会忧郁而亡,她十分羡慕你能与江公子结为秦晋之好,内心深处渴望能成为沈玲珑,嫁给江括。寄蜉不是人,是各种感情的混合物,且最能夸大各种情感。江夫人心中的怨欺瞒,妒往昔,加上于小姐的爱不得,恨无情,慕相守,种种复杂情感生出了这寄蜉。”

“如此说来,就像那于小姐部分情感已经转移到我心中一样?”

“应该说是江夫人你的情感和于小姐的情感都集聚在寄蜉身上,在借你的内心生出。”

“为何白日我没有异样,晚间那寄蜉才附身?”

“黄昏后人的思绪易乱,心智不比白日清晰,是寄蜉附身的好时机。它用各种情感控制人的思维,使人沉迷在爱恨贪妒中,反反复复,直至纠缠到本主神智错乱,不辨真假。”

沈玲珑惊道:“长此下去,我岂不是会半疯半癫,性命堪忧?”

“性命之忧是不会有的,但如不逼出寄蜉,定会导致疯癫。”

沈玲珑起身拜道:“还望娘子救奴一命,虽说是无性命之忧,但若如此神思颠倒下去,真比要了奴家的性命还甚!”

云萝娘子将她扶起,道:“寄蜉就像飞虫一样,散落在世间,寻适合的条件落脚。要想驱除本不难,只是夹杂着于小姐的一缕魂魄,要彻底清除寄蜉而不损害于小姐的魂魄,需费些时日调制香料。”

沈玲珑道:“此事只有劳烦娘子出手相救,还忘娘子垂怜。”说罢再次起身施礼。

云萝娘子道:“江夫人先回吧,我会尽快调制香料,在未来取香之前,还要每晚燃起静心香,不要再让寄蜉完全控制本心。这几天如果再梦见于小姐,江夫人也不必惊恐,于小姐本性善良,没有伤人之意,只要随她自去就好。”

沈玲珑应下告辞离去。

云萝娘子回到内室,从博古架上取出一个彩陶荷花香罐,取出一把香来,放入房中掐丝珐琅景泰蓝熏炉中,再盖上盖子,不一会儿,烟气从炉盖的孔洞中缓缓缥缈,屋内顿时香气四溢。

莲姐儿从门外进来,闻到香气,道:“要出远门了?”

云萝娘子对莲姐儿笑道:“正要找你呢,你去南海跑一趟。”

莲姐儿道:“怎么是我自己去?”

云萝娘子道:“那苍龙景元最疼爱你,问他去要点龙涎香来。”

“不好吧……”莲姐儿犹豫:“你忘了去年我骗他拔掉那颗智齿,带回来磨粉了?”

云萝娘子道:“景元那颗智齿疼了几百年才长出来,拔了正好,他怎会怪你?”

“可是智齿长出来就不会疼了,我骗他说还要疼上万年,他才肯拔的。拔牙时血流了一嘴,又疼了一次。”

“这次不要他拔牙,只要他吐口口水,你速去速回,等着用呢。”

“做什么要苍龙的口水?”

“给江夫人做驱邪香,需要马王堆妃子墓的茅香,七月七的零陵香,南海边的千金草,五指山顶的藿香花,这些我都有现成的,就是神龙涎没有。”

“那咱俩一起去。”

“上次给景元拔牙,他向我讨了丁香粉止疼,我又送了他一瓶子三清露,去他口中异味。他欠我这个人情,至今未还。我要是和你一起去要他的龙涎香,他别认为我来讨还这个人情来着,那不是太亏了?一点口水就能还我的三清露?三清露用的紫蔻,可是我一颗一颗从千百个豆蔻中挑出来的呢!”

莲姐儿听完她说了一串,不禁叹道:“真是奸商啊……”

“快别磨蹭了,快去吧,还能赶回来吃午饭,不过景元要是留你吃百草宴,你也别客气。”

莲姐儿忙道:“我才不稀罕他的那些蕨菜、水芽菜,偶尔吃吃还行,老是吃素受不了。今天吴嫂做了锦绣鲈鱼夹,炸了蒜香排骨,我可不能错过!”

两人说话间,香炉内的青烟渐渐围成一个拱门形,门里面依稀看见碧海青天,一望无垠,莲姐儿踏入香雾缭绕的拱门,波澜壮阔的海面上,浮现出一个纤细的人影,越飞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