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灵异白话聊斋故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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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青娥(2)

后面有一个老叟跟上去,问道:“脚起泡了吧?”霍桓嗯嗯地答应,老叟便拉着他坐在路边,敲石取火,用纸包着一些药,用火烧着了一点,就拿去熏霍桓的两脚,然后对霍桓道:“你再走看看。”霍桓站起来走了两步,不禁不痛了,还感觉特别的有力,十分感激老叟,向他道谢,老叟问道:“什么事,那般匆忙?”霍桓告诉他母亲病了,要吃鱼汤,自己买了鱼,赶回去给她做鱼汤,还说家里没了妻子,没有人照顾,老叟问道:“为何不再娶一门?”霍桓道:“还没有遇上好的。”老叟指着远处的山村道:“此处有一位佳人,倘若你能跟我去,我给你做媒?”霍桓道:“母亲正病着,我要赶回去,现在实在没有时间。”老叟道:“那这样吧,你先回去,改天再来,一进了村,你就询问老王家。”便拱手和霍桓告别,让霍桓赶快回去。

霍桓回到家之后,把鱼煮了汤,献给母亲吃了,母亲略略吃了一点,没想到,过了几天,病好了,而且浑身有力。

霍桓见母亲没事了,便去找老叟,到了原来的地方,找不见原先看到的村子了,在那里惆怅徘徊,太阳渐渐地接近山头,快要下山了,山谷错综复杂,望不出去,于是,霍桓便爬上山顶去,那样看得广阔一点,看村落到底在哪里,然而山路崎岖,爬得十分艰难,等爬到山顶,夜色已降,如烟雾一般笼罩四处,四处看望,迷迷蒙蒙的,也看不见有什么村落,便准备下山回去,可是哪里还能找得到下山的路,心里万分急躁,如火烧一般,到处乱找。

窜到丛莽中,昏暗中一不小心从绝壁上掉了下去,见那里几尺宽那么一条台阶,一落下去便睡在上面,见仅仅能容得下自己的身子,往下一看,黑不见底,霍桓十分惧怕,不敢乱动,幸好悬崖边上长着一排小树,小树紧靠着自己的身子,如同护栏护着自己。过了一会,发现脚边有一个小洞,心里暗自高兴,背紧贴在石壁上,蠕动着慢慢爬进去。

见到了一个安全的地方,情绪才稳定下来,希望天亮了,可以呼叫,让别人来救他。

一会儿,洞的深处发出点点火光,霍桓便慢慢地走进去,大约走了一两里,忽然见到里面竟有屋宇房舍,并没有说你灯烛,却如白天明亮。一个 女子从屋里出来,一看,竟是青娥。

青娥见了霍桓,也是大吃一惊,道:“郎君从哪里来?”霍桓来不及回答她,抱着她就呜呜哭泣起来。青娥让他哭了一下,才劝他道:“别这样,有什么事,怎么到了这里?”霍桓才停了下来,当然他没有说自己是来找那老叟去给自己说媒,青娥又问起母亲和孩子的情况,霍桓才诉说苦处,青娥听了,也感到凄伤。

霍桓道:“你已死去一年多了,难道这里是阴曹地府吗?”青娥道:“非也,这是仙府,我并没有死去,你埋下去,只是一根竹杖。现在你来了,与仙有缘。”便带着他去见青娥的父亲武评事,见一个长胡子的老翁坐在堂上,霍桓上前去拜见。青娥在旁边说道:“霍郎来了。”老翁起来,握着霍桓的手,略略说了一些往事,道:“贤婿来了,实在是一件好事,就在这里留住几天吧!”霍桓道:“有老母在堂,无人照看,不能久留在这里。”老翁道:“这我知道,你过两三天就回去,不会有什么事?”

老翁让霍桓饮了些酒,吃了些饭,又叫婢女西堂去准备床,青娥送霍桓去睡觉,霍桓想要她和自己同床而睡:“你就和我睡在这里吧!”,青娥推却道:“这里是什么地方,能让人猥亵吗?”霍桓抓着青娥的手臂,不让她走,窗外的婢女,不觉嗤嗤地笑出声来,青娥更加感到窘急,正在抗拒,老翁进去,呵斥道:“凡俗之人,不要玷污了我的洞府,该立即给我离去!”

霍桓平时为人,常任性负气,哪能忍老翁这样呵斥,也改变脸色,恼气着道:“儿女之情,人不能免,长者哪该来阻我!也没什么,我走就走,但我要青娥跟我回去。”老翁没有什么话好说,把女儿叫过去,打开后门,把霍桓送走,到门边,老翁让霍桓先出去,霍桓一出去,老翁便把门关上,和青娥返回去了。

霍桓回头过去看,哪里有什么门,悬崖峭壁,一点缝隙都没有,自己孤身一人,不知道自己身在哪里,该往何处去,看天上月朗星稀,,在那里既悲伤又愤恨,对着崖壁叫喊,始终没有人答应,十分愤恨,便从腰间拿出小铲子,凿那石壁,瞬息之间,已凿下去三四尺深,隐隐约约听到里面说话的声音,道:“孽障啊!”

霍桓更加急切,奋力挖凿。洞底下两扇门忽然打开来,老翁把青娥一把推出门外,道:“去吧!去吧!”门有立即合上,又变成了崖壁。

青娥出来埋怨道:“既然爱我,喜欢我做你的妻子,那有这样对待老丈人的?是哪个老道士,送你这凶器,到处为非作歹,缠人不休。”

霍桓见青娥出来了,心里便得到了安慰,也懒得争辩,只是担忧山路艰险,难以回去,青娥便折了两条树枝,和霍桓一人跨一枝,立即便变成了一匹马,奔跑在山路上,如飞一般,一点阻隔都没有,不一会,便到家了。

家人几天不见霍桓回去,母亲便叫人到山谷中去寻找,可是找遍山谷,都没见霍桓的影子,母亲正在忧虑,听到霍桓回来了,便欢喜地跑出去,见儿子果然平安无事地回来了,欢喜得不得了,又见青娥跟着回来,便由原先的欢喜变成了惊骇。

霍桓大概说了青娥的情况,母亲也感到十分的欣慰。青娥觉得自己形迹诡异,死而复生,让人听见了,到处传扬不好,便叫母亲不要向别人说,也要求搬到别处去居住,免得被人发觉。

霍桓其它郡有一座别墅,便选定了一个日期,搬到那里去,邻近的人都不知道,他们为何搬家。

青娥又在家住了十八年,生有一个女儿,嫁给当地的李氏。后来,母亲死了,青娥对霍桓说:“我家的茅田中雉鸟在那里下了八个蛋,正在那里伏小鸟,那块地可以埋葬母亲,你和孟仙抚着母亲的灵柩回去,把母亲葬在那里。孟仙现在已长大成人,该让他在那里守墓,也不用再回来了,就让他到原来的屋子居住,在那里安家。”霍桓觉得青娥说的是,和儿子孟仙抚着母亲的灵柩回去,安葬好之好,就返回了,让孟仙在那里守孝,住进原来的家。

过了一个多月,孟仙回去看望看望父母,父母都不见了,问老仆人,就道:“送老夫人回去安葬,一直还没有回来啊!”霍桓心里知道情况有异,只能哀叹而已。

孟仙文章的名气很大,然而在考场却十分不得志,到了四十岁,都还没有中。后来以拔贡生的资格,送到京城去参加乡试,拔贡生,由各省的学政官通过考试,或其他方式,挑选当地品学兼优的生员,保送到京城参加乡试。

霍桓遇到一个同自己坐在同一个舍号的考生,见那考生有十七八岁左右,神采俊秀,霍桓看他的试卷,则见写名处,写着顺天廪生霍仲仙,瞪大已经一看,真是这样,觉得十分奇怪,便向那考生说出自己的名字,霍孟仙。仲仙也觉得很奇怪,怎么会有那么巧的事,都姓霍,一个孟仙,一个仲仙,古人用孟(或伯)仲叔季来非别兄弟姊妹的长幼顺序,在取名字的时候也有意用上这些字,以示长幼有序,孟仲,不是兄弟吗?

霍仲仙便问霍孟仙是哪里人,孟仙把自己的籍贯门第告诉他,仲仙大喜,道:“我赴京都参加考试时,父亲曾嘱咐我,在考场中若是遇到山西姓霍的,那是我们的族人,该和他交往,现在果然遇到了你,只是奇怪名字为何那般的相似?”孟仙问仲仙:“不知令尊、令堂的名讳?”仲仙:“家父霍桓,家母武青娥。”孟仙大惊,道:“他们就是我的父母啊!”仲仙看他,从年龄上看,觉得不会如此。孟仙道:“我父母都是仙人,那能凭外貌,估计他们的年岁呢?”便说出了以前的种种事情,仲仙才相信。

考完之后,来不及四处游玩,孟仙和仲仙回去,去看望父母。才到家,家人便迎出来,告诉仲仙,今早起来,就不见太翁和夫人到哪里去了。两兄弟一阵惊奇,仲仙进去询问自己的妻子,妻子道:“昨晚还和母亲同桌吃饭,母亲对我说:‘你们夫妇,少不更事,明天大哥来了,我就不用担心你们了。’早上起来,便不见了。”兄弟两听了,顿足悲叹。

仲仙想去寻找,孟仙告诉她,父母乃仙人,不愿见我们了,去找也没用,才没有去找。

考试放榜,仲仙考中了,觉得自己祖先在晋地,便跟着兄长回去,也希望父母还在人间,可到处探访,始终没有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