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曼德拉:风雨中抱紧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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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别了,温妮

1996年3月,曼德拉与温妮办理了离婚手续,彻底结束了他们长达38年的夫妻关系。而事实上,早在曼德拉出狱前,两人的感情就出现了裂痕。

温妮在反种族隔离的斗争中不断磨练成长,她个性独立,泼辣果敢,经历惊心动魄:多次被捕,遭遇枪林弹雨,流放荒原……正因为如此,她在南非家喻户晓,赢得了广大黑人的爱戴,成为受压迫黑人妻子和母亲的代言人,享有“黑人母亲”的尊称。

在这个耀眼光环的笼罩下,温妮的地位不断提高,个人威信也逐步扩大。也正是在这个时候,温妮性格中专横跋扈、野蛮霸道的一面逐渐暴露在世人面前。

1984年,被流放多年的温妮回到了索韦托。她身穿卡其色军装,脚蹬士兵的军靴,头戴一顶贝雷帽,在当地发表了极具挑衅的声明:“我们没有枪,我们只有石头、火柴和汽油,我们要团结在一起用火柴和‘项链’解放这个国家。”“项链”是指当时非洲人国民大会的一些人把灌了汽油的轮胎套到叛徒脖子上,点燃把人烧死的处决方式。

同时,她的行为也越来越粗鲁放荡,经常借着自己的名气在白人开的超市里胡作非为,不出三言两语就跟别人发生冲突。她喝酒也越来越厉害,一位在索韦托开贩酒店的老板回忆说:“温妮常常会来我这儿买酒,香槟、沁扎诺酒,诸如此类的东西,她每月买酒的账单可达3000兰特。”

1987年,温妮越来越桀骜不驯了,她在自己家的后院成立了“曼德拉联合足球俱乐部”。名为“足球俱乐部”,实为“恐怖主义黑帮”,俱乐部成员都是温妮的黑人保镖,拷打并害死那些被白人收买的黑人。而温妮自己却认为是在培养黑人青少年,进行黑人解放斗争。

1988年,足球俱乐部参与了一场地盘争夺战,对手是来自附近达利旺加高中的帮派。当年7月,这伙人实施了报复,他们带着汽油罐来到了曼德拉家里,将曼德拉的房子点燃了。当温妮赶到的时候,自己的家已经化为灰烬,所有的文件、信件和她当年在婚礼上留下的照片都被烧掉了。

当时仍在监狱中的曼德拉听到这个消息后,给温妮写信说:“烧毁屋里的东西真的很可恶,我对此深表憎恶与谴责。但希望你这次不要报警,不要起诉或者进行政治迫害,这件事将会由索韦托的人民来解决。”

同时,曼德拉还在信中说,自己在狱中种了一棵长得特别漂亮的番茄。曼德拉告诉她,自己是如何精心侍弄那棵番茄,直到它长大结出深红色的果实,但那棵番茄却无缘无故开始凋零、枯萎。在最终枯死之后,曼德拉把它拔出,洗净后埋葬在菜园里。

曼德拉后来回忆说:“不知她是否读懂了那封信。但是,当我写那封信的时候,我有一种复杂的感情:我不想使我们之间的关系像那棵番茄一样枯死。对于一些必定要消亡的事物,有时你是无力回天的。”

1988年12月,一个名叫斯登皮埃·赛伊佩伊的小男孩从奥兰治自由州的警察局逃了出来,躲在循道宗牧师保罗·维尼家中。后来,有人到处散布传言,说斯登皮埃是政府派来的奸细。于是,温妮派足球俱乐部的成员把斯登皮埃诱拐到自己的一处密室里,将他暴打了一顿。

当年的行凶人员理查德森后来在法庭描述了当时的情形:

“我对斯登皮埃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从两侧把他举起,然后让他摔在地上。‘妈咪’(俱乐部成员对温妮的称呼)坐在一边看着。后来,我把他给宰了,就像宰一只羊似地宰了。我们让他趴在地上,我把剪枝用的剪刀插进他的脖子里。剪子扎进去后,我就开始动手了。我是按照妈咪的指示杀死斯登皮埃的。妈咪自己从不杀人,但她利用我们杀了很多人。”

理查德森说他还杀了俱乐部一个成员的女朋友,绰号谷奇·泽瓦尼,被怀疑是内线,1988年12月死于多处刀伤。

“我用刀捅她,还割断了她的喉咙。我们把她的尸首扔了……我向妈咪报告说:‘妈咪,我已经完成了您的命令。我已经把谷奇杀了。’……妈咪拥抱了我,说:‘我的好孩子,我的好孩子’。”

1989年1月27日,索韦托社区领袖和教会领导人一起开会,要求温妮·曼德拉解散足球俱乐部。但温妮拒绝了这一要求,声称自己只想保护这几个男孩而已。

曼德拉出狱后,听到国内流传着很多关于温妮暴力和谋杀的传言,但他并不相信,他认为自己温柔美丽的妻子绝对不会做这种事情。

在表面上看来,出狱后的曼德拉开始享受起了家庭的温情:温妮为他挑选合适的衬衫和领带,摆好不含胆固醇的早餐,盯着他服完药,敦促他到院子里会见客人……然而,只有很少的人才知道背后的事实。曼德拉说:“自从我出狱之后,温妮就从未在我醒着的时候踏入过我的卧室一步。”他们的女儿津齐也说:“父亲和母亲就没办法好好说话。从父亲重获自由的那天起,我们就不得不和整个世界分享他。”

曼德拉就任总统之后,考虑到南非政府的持续迫害给温妮生理心理造成的创伤,他想以宽容抚慰温妮,让她担任非国大社会福利部长。但是,温妮并不安分守己,她居功自傲,滥用手中的权力,忍无可忍的曼德拉最终撤销了她的部长职务。

然而,让曼德拉更加不能容忍的,是温妮在感情上的背叛。1992年5月,非洲人国民大会的调查组发现温妮和一个叫达利·姆珀夫有不正当的关系。在进行深入调查时,他们发现了温妮写给姆珀夫的一封长达四页的书信。在信中,温妮痛斥姆珀夫和另外的一个女人不清不楚:“你们动不动就干柴烈火,我们俩之间还没有结束呢,你就不能稍微表现出那么一点点的诚实和真诚吗?”这封信成了压垮他们之前感情的最后一根稻草。

1992年10月,曼德拉和温妮在约翰内斯堡凯尔顿酒店的宴会厅为女儿津齐和新郎赫隆韦恩举办了新婚宴会。在宴会上,曼德拉自始至终没有和温妮说过一句话,两人如同陌生人一般。在宴会结束的时候,曼德拉发表了演说:

我目睹着自己的孩子在没有我的监护下长大,而当我重获自由时,孩子却说:“我一直以为自己有爸爸,他总有一天会回到我身边的。但令我失望的是,他虽然回来了,却还是没时间和我亲近,因为他已经成为全南非人的父亲了。”我一遍遍地审问自己,这样做到底值得吗?尽管脑中无数次闪过这种怀疑,但无数次我的决定都是:虽然我此时此刻面临着很多困境,但为伟大的事业献身永远是我作出的最正确的决定。

1996年3月19日,曼德拉与温妮离了婚。但温妮仍然是国会议员以及国家执行委员会的成员。两人作为非国大党内重量级人物,经常出入同一场合,但二人都刻意回避正面接触,形同路人。温妮直到现在也没有再嫁,并和曼德拉的前任妻子伊芙琳一样,一直沿用“温妮·曼德拉”这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