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我10岁,虽然小,但我知道家里那些日子出了大事。母亲正闹着和父亲离婚,父亲为了我一直没答应。可那个晚上后,父亲却同意离婚了。谁知,这一次,母亲又死活不离了。
家里渐渐恢复了平静,父亲和母亲再也没红过脸,直到他们的婚姻走到50年金婚纪念日这天。
父亲去世后,翻读他的日记我才无意中知道了谜底。原来那天晚上,父亲在巷口看见的是母亲和她的情人在那里幽会。他当时非常难受,也很想冲上去揍他们一顿,但他一想到身边还有孩子,他不愿让孩子看见这一幕,于是最终捂住孩子的眼睛,选择匆匆逃离。
正是那一捂,保住了母亲在孩子心目中的形象,同时,也让母亲重新理解了父亲的宽容,并完美地捍卫了他们的婚姻和爱情。
我爱苏小菲
苏小菲是我们大学时的校花。
我们201室的六条汉子来自大江南北,语言南腔北调,高矮胖瘦各不相同,却难得一致地都爱上了美女苏小菲。
可惜,苏小菲是外语系的,轮不到我们这几个文史系的兄弟近水楼台先得月。
为了苏小菲我们不惜得罪了系里那帮叽叽喳喳的麻雀们。
我们买了张大红纸,裁成六份,每人写下了“我爱苏小菲”的横幅贴在各自的床头,六条鲜红的横幅成了我们201室的一道风景,也成了我们和系里那帮麻雀们矛盾的导火索,她们因此彻底地封杀了我们。
但我们不后悔!苏小菲的美简直不能用言语来形容。她的脸几乎符合了东方男人的所有审美观点,身材去一分则瘦,多一分则肥,最难得的是她那份高贵和清纯,像一朵冰洁的玉兰!
苏小菲几乎占据了我们大一甚至大二所有的话题!
后来,不知哪个多嘴的麻雀把我们201室的秘密传到了苏小菲的耳朵里。一个周末的晚上,她款款地来到这里,我们手忙脚乱地站立两旁,欢迎这位贵宾。看着那六条醒目的横幅,她居高临下地笑笑,转身走了,前后不到一分钟,便像个高贵的公主般高昂着头走了。要不是201室臭烘烘的空气中隐隐夹杂的那道淡淡的幽香,我们甚至怀疑她是否曾经来过这里。
但接下来并没发生我们料想的浪漫。苏小菲其实早已和她们系里的那个白马王子好上了。那家伙总穿着一身让人恶心的白,家境据说也很富有。我们虽说不服气,但也不得不承认,公主配王子,是比我们中的任何一个癞蛤蟆更般配些。
接下来大家都觉得没了劲,201室对苏小菲的热情便慢慢散去。那六条醒目的横幅早已渐渐褪了色,大李、老侃、事妈已先后耐不住寂寞红杏出墙,找了女朋友。据他们事后交代,他们每个都被女朋友拷问过“我和苏小菲谁漂亮?”之类的问题。从他们嘿嘿的憨笑中,我知道他们早做了叛徒!
从此,苏小菲从我们的话题中慢慢淡去,六条横幅除了我的以外全都被撕去,其他几位老兄的床头早换上了各自女朋友的玉照,201室也慢慢有了女人的粉香。
日子也好像终于走上了正轨,就这样一天天飞快地过去,转眼大学四年结束了。几位仁兄便一边忙着找工作,一边忙着和女朋友分手,既浪漫,又悲哀。
我在一家外企找了份工作,薪水很高待遇也不错,不久也有了心仪的女朋友。偶尔想起那六条鲜艳的横幅,也只是会心地一笑。
终于,在大学毕业两年后的那个秋天,我决定结婚了。在我们201室六个兄弟中我是第一个结婚的,我一一给他们打电话,邀请他们参加婚礼。没想事妈却告诉了我一个不好的消息,“苏小菲病了,血癌晚期,现在在医院里,那个该死的王子吓跑了,******,早知他这么拉稀,还不如当初我们上呢,这没良心的东西!”事妈一直说王子是个白眼狼、陈世美,看来还真应验了。
我一下子想到了那抹高贵的笑,那臭烘烘空气中淡淡的幽香……
我们决定一起去看望苏小菲,毕竟,她是我们的初恋,当然,是单方面的。
我们打听到了苏小菲住院的地址,却被一位胖乎乎的一脸严肃的老太太挡在病房外,除了父母之外,苏小菲已不见任何人!
我们几个在医院门口转着圈。老侃一拍脑门,把我们领进一家花店,让老板娘给我们每人包了一束花———清一色鲜艳的红玫瑰。老侃又让老板娘拿来一卷绸带,剪下六段,我们明白了,各自在绸带上写下了那熟悉的五个大字。
我们又浩浩荡荡重新来到病房,说服了那位老太太。其实不用我们说服,那个一脸严肃的老太太早被我们感动得一塌糊涂。
苏小菲正在输液,虽然有心理准备,我们还是以为进错了病房:那一头曾让我们做了无数次梦的黑发已剩下稀稀拉拉不到一半,人本来就瘦,现在几乎成了皮包骨头,脸就像被抽去水分的花,枯干,苍老……
不知是谁带的头,六个爷们全哭了。
苏小菲睁开了眼睛,看见了六束鲜艳的玫瑰和花束上那大得触目惊心的“我爱苏小菲”五个大字,她的眼里绽放出了我们曾熟悉的光彩,我们以为她会哭,没想她竟笑了,像想起了一件令人高兴的事,越笑越灿烂……
虽然我们日夜在祈祷,奇迹还是没有出现,一个月后,苏小菲走了。听她妈妈讲,这一个月她拿出了早已藏起的镜子,整天照个不停。
我们都参加了苏小菲的葬礼,她躺在花丛中,脸上挂着笑,那笑一如当年,像个高贵的公主。
纸盒里的爱
这口大箱子,沉甸甸的,重得好似放了金条。
箱子里,密密麻麻、层层叠叠,一个一个,全都是折得整整齐齐的纸盒子,数目惊人地多。
这些方方正正的小纸盒,手工细致、扎实,在粗犷中透着纤丽、在恬静里透着坚韧、在柔和中透着隐秘。它们稳稳地立在桌上,好似一个个恪守纪律而又守口如瓶的小士兵。
这一口大箱子,是黄美芬送来给我的。说来难以置信,搁在箱子里面那数目上千的小纸盒,竟然全都出自一名老人的手。
这名老人名字唤作卢金荣,年届86。
他是黄美芬的母亲黄玉莲女士的老邻居。
据黄玉莲女士告诉我,老人和妻子鹣鲽情深,相濡以沫。许多暮年人士都爱到楼下咖啡店去,和别人磨嘴皮子,消磨时间,但是,卢老却不同,他喜欢陪在妻子身畔,有滋有味地过着平淡恬静的生活。每天,夫妻俩总坐在大厅里,谈那说了一辈子也依然谈不厌的话题。细细碎碎的话语,就像是源远流长的水,日日夜夜,潺潺地流个没完没了。
附近有游荡的野猫野狗,夫妻俩在闲谈时,却没让双手闲下,他们共同折了许多可爱的猫盒和狗盒,送给善心人士,让他们拿去盛放猫食和狗食,喂饲野猫和野狗,这样一来,不但予人方便,且又保持了环境的清洁,一石二鸟。
对于年过八旬的老者来说,每一天都是一个金色的起点,然而,与此同时,每一天也可能是一个黑色的终点。
共折纸盒的这对老夫妻,尽管恩爱逾恒,可大家都心知肚明,诀别是迟早的事。
去年,比老人小一岁的八旬妻子,终于撒手尘寰了。
中年丧偶固然令人难过而怅恨,然而,老年丧偶,却是悲凉而又凄怆的,尤其是先走的那个人是无话不谈的良伴,那种痛,就犹如一只全身尖刺竖立的刺猬残忍地坐在脆弱的心上,有被凌迟的感觉。剧痛还没有消退,可怕的孤寂便“狼狈为奸”地化成了一座高高的楼房,重重地压在心头上,把耄耋之年的鳏夫或寡妇压得辗转难眠。许多老人,可能便会因此而失去了生存的欲望,一心只想和离他而去的配偶在黄泉路上重逢。
卢老在丧偶后,变成了一个比深海的鱼更为沉默的人。
为了化解死别的痛苦,也为了凝聚继续活下去的勇气,他把心中无可化解的思念通过干瘪起皱却仍然无比灵活的十指,塑成一只一只的小纸盒。他把时间和精力都投注进去了,每天完成的纸盒惊人地多。
我想,纸盒对于老人来说,多少有点儿移情作用吧?当他以风般的速度“折折折、折折折”的当儿,他或许也将那无法传递的思念一并折进了纸盒里。
一只纸盒一缕情,万千纸盒万缕情,寸寸都是爱啊!
美芬说:“他每天所折的纸盒是那么、那么的多,我惟有一袋一袋、一箱一箱地替他到处免费派送。大家都用他的小纸盒,才能让他觉得他对社会还是有贡献的,也才能让他找到活下去的意义!”这口大箱子,沉甸甸的,重得好似放了金条。
箱子里,密密麻麻、层层叠叠,一个一个,全都是折得整整齐齐的纸盒子,数目惊人地多。
这些方方正正的小纸盒,手工细致、扎实,在粗犷中透着纤丽、在恬静里透着坚韧、在柔和中透着隐秘。它们稳稳地立在桌上,好似一个个恪守纪律而又守口如瓶的小士兵。
这一口大箱子,是黄美芬送来给我的。说来难以置信,搁在箱子里面那数目上千的小纸盒,竟然全都出自一名老人的手。
这名老人名字唤作卢金荣,年届8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