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曦却觉不出痛,他只是缓缓地把怀中的白露推过去,便慢慢地阖上眼,坠入了柔软而潮热的黑暗中。
夜半,王蓉忽被急促的敲门声唤醒,其实她到了陌生的地方也睡不太安稳,于是便披衣出来开门。只见走廊灯火亮如白昼,皇甫烁素日平静的脸上也有一份焦急。
“小薇和曦坠入岛中河了,你起来帮忙吧。”
皇甫烁这么说,便转身走了。
还真是君临天下的语气啊!然,却并不令人感到不舒服。
王蓉一怔,急忙进卧室加了一件外衣,便穿着拖鞋跟着上了三楼。
曦……怎样了呢?
陆人曦的卧室门大开着。
王蓉不禁偷偷地往里一瞥,却只见风吹起的空荡荡的白色丝帘,没一个人,大概是在陆人明的房间吧。
王蓉一边想着,冷不丁地在走廊处撞到了一个柔软的身躯,却是白露的卧室到了,皇甫烁正在等着她呢。
“你进去替小薇换了湿的衣服。”皇甫烁淡淡地说,语气也不像刚才那般急促了,却还是那种令人不得违抗的命令。
王蓉轻轻地应了一声,连忙进了卧室,把门掩上。
听说白露是皇甫烁小叔的女儿,这也只是听说,那皇甫天伦已经出家为僧,不知仙游何方去了。临去之前把女儿皇甫小微托付给了白光虎堂的白林翔。为了某些特别的原因,遂将“皇甫小薇”改名为白露。然,皇甫烁却是一直坚持着唤白露为“小薇”的。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然而见到床榻上苍白的水人儿,王蓉还是惊惶起来。
这时候,门又推开,三十岁左右的女管家走了进来。脸上虽然镇定,但心里却在打鼓:明少爷、曦少爷已经一年没来华衣露岛了,没想到这一次便发生这样的深夜坠河事件,传到陆氏大宅那里少不了会挨一顿训。
饶是如此,女管家却还是扯出一抹浅浅的笑意,低声说:“麻烦王蓉小姐了。”
不到一刻钟便换了衣服,女管家抱着褪下的湿衣裳走了出去。
不一会儿,便听见悠悠的敲门声。
原来是皇甫烁推门进来了,他站在一个高可盈人的釉彩花瓶处,气质清雅,如芝兰玉树,耀眼无比,脸上的神色淡淡的,瞧不出什么喜恶变化,幽深的眼睛在昏睡的少女脸上扫一圈。别墅居然还有一个医生,本是陆人明怕皇甫烁在这里适应不了而请来的,此时派上用场,为白露打了一针安定,又包扎了伤口。
“今夜麻烦你在这里陪着小薇。”皇甫烁淡淡地说。
这话却是说给王蓉听的。
王蓉不禁颔首,才一抬头,皇甫烁却已经出去了。
夜,似乎已经到了尽头。
远远的天边浸淫出一圈儿白边。
天……是快亮了吧?
王蓉伏在床边,迷迷糊糊,忽然觉得袖子一动。原来,她怕自己睡沉了,把衣袖的一角与白露的衣袖系了一个同心结。
白露一醒,她自然就知道了。
王蓉连忙坐直了身子,调亮了床头灯,抬起头一望,白露已经坐了起来。杨柳青的床单滑了下去,露出右腿膝盖处包扎妥当的伤口。
“你觉得怎么样?想喝水吗?”王蓉站起来,想去取水。
白露淡淡地笑,眼睛幽幽的,用无名指勾住了王蓉的衣裳,低声说:“今夜,我见着他了。”
“哪个他?”王蓉疑惑不解。
白露茫然一笑,神色间似有无限欢喜,又似有无尽愁绪,伸出手,指着落地窗外,一棵高耸入云的槭树,“我正在换衣服,忽听到似有什么敲击到玻璃的声音,才发现窗帘忘记拉上,便转身去拉窗帘,就那么不经意的一瞥,看见了槭树的枝干上一抹藏青色,所以便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