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空着的手一抓,那些卡奇迹般地都被揽在掌心。
“这是什么?”少年抽出其中的一张,低声说,“这是我的学生证吧?”
小男孩的额头布满了冷汗,哽咽着,突然跪下,“哥哥,求求你,我……我不是故意要偷你的钱包的,我、我、没有饭吃,饿,只好……”
“只好去别人的身上拿一点东西?”少年截住了小男孩的话,冷冷地说,“然后,一辈子当一个见不得人的小偷?”
小男孩抬头,一双眼睛里满是委屈。
少年又缓声道:“你的家在哪里?”
小男孩摇头,“我没有家。真的,不骗你。”
那少年清澈的眼睛像是要看透小男孩的心,良久,他忽而微微一笑,笑容里有说不清的暖意,柔声道:“那么,你想不想和哥哥回家去?”
简直不敢相信。
许安妮看着那一个天使般的少年拉着小男孩的手,缓缓地走向街角拐弯处。
捡……一个偷儿回家?
这样善良的人不是已经绝种了吗?
许安妮不自禁地跟上去,一直走到华尔兹街。
会发光的少年走入了一幢古香古色的建筑。
这是昔年黑道帮派白光虎堂的凤武馆。
那个少年便是被凤武馆武师尊称为“小光虎”的白崇川。
从此以后,白崇川便成了许安妮唯一的温暖的梦。
但是,她一直没有机会接近白崇川。
直到,白崇川与皇甫烁在心海湾决斗的晚上坠海,她不顾一切地也跳入海中,随这凤凰江的暗流,飘浮到了千秋镇。
在那里,白崇川失忆了。
白崇川忘记了华尔兹街,忘记了时约高中,忘记了……白露。
她对白崇川谎称她是他的女朋友。
虽然一片白纸一般的白崇川茫然而迷惘,但他却试着接纳她,试着去拥抱她。只要,再给多一点点时间,白崇川便会爱上她的。
那是她生命中距离阳光最近的一次。
然而,皇甫烁来了,陆人明来了,陆人曦来了——白露来了!
阳光就不见了。
梦就破碎了。
许安妮不是不聪明的女生,可是,谁能理解这一种爱呢?
白崇川是她寂寞中的救赎之爱。
空了的酒杯。
墨绿色手机里储存着那一个少年的照片。
这些照片,有些是她固执地要白崇川让她照的,有些是她乘白崇川不注意拍的。
其中有一张,照的是白崇川眯着眼睛,站在缘缘斋小院的晾衣架前,每一次看,她都会心痛,可是,又不舍得不看。
木头做成的晾衣架,漆了古老的彩漆。
晾晒上去的洁净的床单,散发着太阳的香气。
阳光在那一个白衣少年的身后形成薄而圆的光晕,如六翼的透明翅膀。
这种感觉就好像是天使来到了……家中。
是的。在千灯镇,那一幢大古宅中,她第一次懂得了什么是“家”。
然而,这一切,都如肥皂泡泡般——破灭了。
白崇川到了英国。
她现在,只能躲在暗处远远地看他了。
遥远的千灯镇。
凤凰江波光粼粼,如一尾红鲤。
仙境完全高中的傍晚弥漫着树木针叶的香气。
在低而矮的围墙内,一株巨大的古槐树如擎天大伞。
古槐树下,花岗石雕成的四只小狮仰头吞珠。
古槐树的枝干分叉上,垂挂着玫瑰色的红绸缎,一根一根的如娇娆的精灵,缠绕着古槐树的绿意。
这株古槐树现在被唤作“祈爱槐”。
风轻轻地吹落了一片槐叶。
槐叶温柔地停落在一本银灰色的书上。
银灰色的书覆盖着一个少女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