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露终于听明白了,她苦笑,这个童话故事似曾相识,她终于记起来,那一年她要哥哥陪她去上中医课时便可怜兮兮地讲这个故事,没想到白崇川今天用这个故事来要挟她。
当时她的泫然欲泣是装出来的,可是,现在她却分不清哥哥神色里那一种淡淡的忧伤是真实的还是虚幻的。
“我怎么会不乐意呢?只是太突然了。”白露微微地叹气,在白崇川的掌心慢慢地写。
待到一切准备妥当,上了车,白露才知道哥哥已经早有预谋。
从安贺颜疗养院到市内要三个多小时的路程。
到达东京的地铁站,白崇川便令司机回去。
司机有些犹豫,但终于还是离开了。
“我们去哪里?”地铁站正是上班的高峰期,人潮如沙丁鱼般拥挤。白露心中有一些小小的紧张,不由得一手攥紧白崇川的手,一手在他的掌心书写。
“怎么?你怕我走丢了?”白崇川低沉的笑声十分迷人,他有些开玩笑的意思,“要不我请朋友带副手铐出来,轻轻一锁,就是跌入大海也不会分开。”
呸,白露不禁浅笑,心情也变得轻松,重重地用手指甲掐了他的掌心。力量不大,白露并不舍得让哥哥疼。
“我们先去一家很特别的店。”白崇川微笑,他也不舍得让白露心情忐忑,“要到代官山去。”
他们上了地铁。
地铁的人真的蛮多。他们找不到位置坐,只得扶着横栏站着。
“为什么要坐地铁?”白露在他的掌心书写,她担心哥哥眼睛不方便,与太多人挤在一起会太辛苦。
白崇川淡淡一笑,狭长的丹凤眼虽然呆滞无神,但却顽皮地眯了起来。他不说话,心底的欢愉却一阵阵地像春风涌来——小傻瓜,因为我想靠你更近一些。
下一站,人更多了。
白露被挤到地铁门旁的一个小小的位置,左侧有铁栏,右侧却是别的人不停地涌过来,她的手紧紧地拉住了白崇川的衣袖,在那绣着鸢尾花的袖口上抓出了一波又一波褶皱。
白崇川神色平静,一手扶着铁栏,一手撑住地铁门畔,就像是一个双手围成的圆圈,把白露密密地保护起来。
白露担忧地在他的掌背写:“这样太累了,手臂一定很酸吧。我一个人站着也没关系的。”
“你忘了我……”白崇川知道白露关心他,心底很甜,语气不禁如秋叶一般清脆,可是他突然截住了已经滚到唇边的一句话,良久,才淡淡地说:“我是白光虎堂的第三代继承人,是凤武武馆的少主,只不过是眼睛看不清楚,但却不是弱不禁风的翩翩公子。”
白露听得白崇川这一番隐藏生气的话语,却不知道为什么哥哥会突然变成这样。此时的白露并不知道白崇川早已认出了她。
她轻轻地垂下头,有一些小小的沮丧,难过浮上了心间。原来,即使换了一个身份,哥哥的言辞还是能轻而易举地影响她的心情。
微不足道的一个眼神,对别人来说无关痛痒的一句话,在恋人之间,其威力却不亚于一颗原子弹的爆发。
——难道自己还爱着哥哥吗?
一个念头出现在白露的脑海之中,她慌乱地摇头,拼命地摇,摇得像春日杏花在雨后纷纷坠地般激烈。
“对不起,我不该那么说。”白崇川仰起了头,他的声音低沉到近乎听不见。
白露的眼泪扑簌扑簌地落在了白崇川的掌背上。
真是的,太没用了,怎么最近变得那么爱哭?
白露在心底狠狠地指责自己,可越是这样,那些眼泪就越控制不住。
气氛变得有些奇怪。
旁边的一位老奶奶在抱怨地铁上人那么多。有人闭着眼睛在休憩。有位置坐的人在看报纸。那边有几个少年在喝可乐。一个小女孩带着一只玩偶,被父亲抱着,神情很雀跃。
白崇川依然维持着这一个姿势,可是他忽然做了一件很古怪的事情——他单手撑住右侧汹涌而来的人潮,却把扶着铁栏的另一只手缓缓地伸回来,缓缓地放在唇边。
那掌背还留着白露的眼泪,很像一种桉树叶片的味道。
白露看着哥哥那般温柔地舔了一下掌背的眼泪,脸颊一下变得火烫而炽热,一颗心似乎被揉碎了一般……
哥哥啊哥哥……
坐在距离门畔最近的位置上的那一位老奶奶,眼睛虽然有些老花了,但却依然看得见那一个单手撑开,像长着翅膀一样的天使少年比她见过的任何一个男子都长得好看。
那个被美少年保护得很好的少女就比较一般了,眼睛虽然很明亮,但唇角却太过于棱角分明了。
一个女孩子性格流于倔强,便会像一把双刃刀,既伤人也伤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