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江山美人烟雨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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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飞雪剑舞(2)

官飞转身,理解地拍了怕他的肩膀。一时,屋内三人陷入了一阵沉默。窗外,白雪映照,天地银装。一阵寒风吹过,窗外那挂满白雪的松树在风中摇了几下,顿时,松树上的白雪哗啦啦地滚落下来,露出里面青青的松叶,在这片洁白的天地中,那抹青翠竟是那样的孤傲,那样的不屈,似是在为了什么倔强的坚持着,等待着。时间,无情滑过,绝情淌过。便是在这冰天雪地也不曾有那么一瞬间的停留,不曾有那么一刹那的回眸。屋内三人沉默着看着窗外,直到,直到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传来,三人都将目光看向门口,让刚进来还顾不上拍去鞋上积雪的宁衣一呆,有些吃惊地问道:“你们都看着我干什么啊?”

“自然是看你漂亮了。”李胜男有些阴阳怪气地说道。官飞眉头一皱,这李胜男和宁衣果然似是宿世的冤家啊,自从上了华山以来,二人又住在一起,每日口舌不断,若不是寒馨在中间劝说,恐怕二人拔剑相向也是在所不惜的了。这其中,宁为玉和寒馨对李胜男这个突然多出来的干女儿颇为疼爱,竟是不在乎她和宁衣闹得快把华山掀翻了,似乎他们也很乐意看到有一个能够压制这一向“嚣张”的宁衣的人。于是,李胜男更是如鱼得水,如虎添翼。为此,宁衣却是生了许多闷气,但后来亦是发现自己越生气李胜男越是高兴,倒也放开了许多,不再轻易生气了,但是依然会和李胜男玩下口上功夫。果然,宁衣冷哼一声便欲出言相机,一旁着实“受累匪浅”的陆蠡脸色一变,连忙上前问了句“大师姐这么早来这里有什么事吗?”

宁衣张了张嘴,犹豫了一番,狠狠瞪了一眼那得意不已的李胜男,对着陆蠡说道:“我娘让我来叫你们去吃饭。”她虽是对着陆蠡说的,但官飞竟一下觉得好像是对着自己说的,随即又自嘲地笑了一下。陆蠡看到李胜男又要说话,连忙插口道:“啊!既如此,我们也快去吧!不然,就让师父师娘久等了。”李胜男和宁衣齐齐冷哼一声却又很是默契的没有多说什么。陆蠡干笑两声,拉着官飞率先走了,李胜男和宁衣彼此瞪了一眼,也跟了上去,其间自少不了许多争吵纷闹了。不过,这下走在前面的官飞和陆蠡不知是真没听到还是假装没听到,脚下没有丝毫停留地往者4饭厅走去,其间还很是大声地谈笑着,似乎想要掩盖什么。

饭罢,官飞拉着陆蠡告别了宁为玉夫妇向着朝阳峰走去,李胜男和宁衣二人也跟随其后,只是不过片刻,她二人似是又在为着什么争吵了起来,官飞和陆蠡相视苦笑不已。谈笑着不过盏茶时间便到了朝阳峰顶。天空,彤云密布,寒风肆虐。此刻,站在山顶,这寒风更盛,便是加了许多御寒衣物,亦是感到这寒意袭人。怕冷的陆蠡自不免埋怨一番,官飞却是朗声大笑,迎着风,张开了双臂,他的笑声被风吹得老远、老远,便是一些积雪似也被震得掉了下来,也幸好这华山多石,根基坚固,倒也不会有发生雪崩的危险。寒风吹过,刮起了几人的衣裳,猎猎作响。此刻,李胜男和宁衣也终于停止了争吵。安静了下来。都在转眼看这华山的雪景,但见白雪晶莹,天宽地阔,一片洁白,于单调中却有一股清高绝傲,竟是那样美丽。这时,寒风越刮越大,但几人显然都没有回去的意思。

朝阳峰上,风吹起的衣摆在飘荡,摇晃。天空,也更加阴暗了,便是在这清晨亦是有了薄暮的感觉。然而,这天虽暗,这风虽大,但站在峰上的几人却是浑然不顾,站在山巅,颇有睥眙天下的气势。风声潇潇,吹来寒霜,又带走了过往。官飞仰首东顾,那里,只有滚滚云海翻卷,忽然,他仰天长啸,其声雄壮,让陆蠡等人都是吃惊地转过头来看着他。官飞不知怎么的,竟是对众人的眼光不闻不顾,一下跃上半空,抽出背后的长剑,剑柄上传来一股寒意,是那样的熟悉,是那样的冰,却又是那样的熟悉。

风中,他仰天长啸,手中长剑上下飞舞,白光闪烁,明亮耀目,在这有些昏暗的天地里显得是那样的光彩夺目,是那样的超凡脱俗,是那样的浪荡不羁。陆蠡、李胜男和宁衣等人都惊讶的看着那个在风中舞剑的身影,怔怔地看着,好似生怕一出声就将他给打断了。一时,天地间,只剩下风声,啸声,以及衣裳飘响的声音。众人的眼中也只剩下那一个狂舞的身影。蓦然,面上传来一点冰冷,伸手一摸,化作了水,抬眼,竟是洋洋洒洒下起了雪。点点白雪在风中飘摆,飞舞,肆意地飘来荡去,是那样的飘逸,竟和那个舞动的身影似是融在了一起,合在了一起。

风中,雪中,官飞像是着了魔似的狂舞。剑上,有雪花飘过,寒光闪闪,竟是把这轻柔的雪花斩成了两半。风雪更急,他的啸声响起,是那样的雄浑,地上,留下的是他舞动的足迹,杂乱无章却又是那样的飘逸。手中长剑似是活了一般,于不可能之处刺出,于想不到之处收回,翻转,腾挪,好似蛟龙出海,好似凤舞九天,摄人心神。又好似那调皮的雪花,亦好似那傲然的青松,在越来越狂的风雪中划过,斩过。这漫天的雪花,围着他狂乱的飞舞,似乎此刻他便是那风神,那样的不尘和飘逸。

周围观看的陆蠡、李胜男和宁衣似是被他深深吸引了,连飞雪飘落到身上也不闻不顾,或许他们都忘记了吧!眼中只剩下那个舞剑的男子。众人目光中却又有着许多的不同来,陆蠡眼中是深深的敬佩,李胜男眼中是异样的欢喜,似乎看戏正看到了妙处,忍不住泛上甜甜的微笑,而宁衣的双眼中,深深映着那个男子的身影,似欲把他刻在心底,是那样的专注。

此刻,舞剑的官飞似乎是痴了,对着这漫天飞雪,肆意挥动手中长剑,恐怕他自己也不知是在做什么了,是在舞剑么?抑或是在舞雪么?脑海深处,是一个婉约的梳着双寰的女子在静静地带着微笑的看着他。于是,手中的长剑舞动,舞动这遮天的飞雪。

这一年的冬天,格外的寒,大雪纷纷扬扬下了接连半月,华山之巅,早已是白茫茫的一片。地上的积雪渐积渐厚,已是到了不扫不足以行的地步。于是,每日清晨,便能看到许多穿着厚厚冬装的华山弟子在屋外空地上扫雪。初时,李胜男还颇是兴奋地忙来忙去,与官飞陆蠡,宁衣等人堆雪人玩耍,兴致来时她也凑上去帮忙扫雪,但几回之后也就厌倦了。

官飞还好一些,他不似李胜男那样容易厌倦,说好了听是能适应环境,说坏了就是随意而安没个定性。不过,这也似乎正是他的性格,也似乎正是他行走江湖的写照。仔细算来,到了华山居然已近三月,这倒是官飞自出江湖以来在同一个地方呆的最久的了。其间也不是没有想过要走,只是多被宁为玉夫妇及陆蠡等华山弟子劝住,盛情难却又加上确实喜欢华山的风土人情,再加上大雪阻路,又是耽搁了下来。最后更因年节将至,更是将行程推延了许久。这段时间中,华山的大师兄叶清寒还是没有回来,也不知道被什么事耽搁了。让官飞深觉遗憾,不能同这个江湖上顶顶有名的白衣剑侠交手了。

不过,官飞同陆蠡等华山弟子之间倒是相处甚好,不时切磋几下,而在当日同宁为玉在华山比剑之后却再也没有比试过了,官飞心中不免有些遗憾。倒是李胜男让官飞吃了一惊,她和宁衣依旧是吵闹不断,但一旦少时不见却又时常挂念,竟似是在吵闹中建立了一种别样的友谊,只是她二人恐怕是打死也不会承认的吧!碰到一起就要住住一切机会彼此嘲笑,宁为玉夫妇二人也只是在一旁笑观不语。似乎也乐见其成。

在那日下雪狂舞之后,官飞对婉儿的思念更是刻骨铭心,竟是那样的缠绵,挥之不去。这思念是如此的深,那样的沉,以至于半夜难眠,揽衣点烛展信笺,俯首执笔抒思怀。这一写,便是忘了时间,待停笔之时已是接近午夜了,但官飞犹自不觉困乏,不时重头审阅,几次执笔补充,待终于写好之时,又已是过了一个多时辰了。将信纸捧在怀中,来回走动,不时低语,终于油灯闪烁了几下,因而油尽而灯枯了。官飞这才觉得身上有些寒意了,复又睡下,但脑海中每每想到那个婉约的女子之时,便又兴奋莫名了,终于,在思念中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