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江山美人烟雨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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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侠义劫匪

就在官飞和无相观察对方,李胜男心中遐想的同时,那伙明显盗贼模样的人也在打量着官飞几人。且不时伸手指点,出言讨论,有些还对着官飞几人的衣着作着点评,尤其是对着无相的僧袍格外在意。倒不像是强盗,反而像是个乡巴佬对着城里来人一时稀奇的品谈着。这着实让官飞和无相没有言语,这伙强盗虽然出来了,但好像一点不急着打劫似的,倒像是在等什么人,官飞和无相也没有在意,官飞甚至把手中的长剑收回到了背上,无相手中转动的佛珠也恢复了平常的速度。李胜男倒是颇为新鲜,她可是第一次见到强盗啊。她确实另类的很,别人都是多之不及的,她倒是对这伙强盗的到来颇为欣喜,一双好奇而明亮的大眼不时向强盗看去。偶尔碰着和她对视的人她也就和人家比对眼,她面容姣好,青春美丽,让和她对眼的强盗一时竟吃不消,有些羞涩的转过脸去,李胜男便得意的咯咯直笑,更是那些年轻一点的强盗面红耳涨。官飞和无相自是也看到了这番景象,心中无语的同时都向着李胜男看去,官飞无奈翻了翻白眼,无相倒是对着李胜男微笑着点了点头。李胜男更是得意的咯咯直笑,下巴高昂着,眼睛斜视着,眼中对官飞大是鄙夷。那伙强盗似乎忘了自己是在抢劫了,嘻嘻哈哈的看着笑闹不已,一时,场面怪异极了,少了几分杀伐,多了几分笑意。

两方众人谁也没有打破这个僵局,都在等待着,等待着这最后时刻的到临,于平静中静待那火山爆发的天地惊变的一刻,是消亡?或是胜利?

蓦然,强盗中一阵喧闹,从人群中让开一条道,随后一个虎背熊腰,满面扎须的三十余岁的汉子带着几个随从从人群走来,他的步履稳捷轻盈,步伐从容,一身衣衫虽然略显破旧,但也盖不住那一脸的豪情,一张国字脸充满了刚正不阿喝正气,一点和强盗沾不上边。官飞看到他也是眼中一亮,心中叹道好男儿。无相看着他微微一笑,一双睿智的眼睛从容的看着他,李胜男倒是惊奇了,怎么今天看到的强盗和传说中的竟是差距那么大呢?是世道变了?还是强盗也有品味了?唉,不会母猪也会上树了吧。

那伙强盗看着这个大汉出来,都齐声叫道:“大哥!”

这伙适才还纷乱不已的强盗自这个“大哥”出来之后一下就变得有纪录了,显然这个大哥在强盗之中很有号召力,让官飞几人都大是佩服。只见一个小头目模样的人凑到他的身旁对着他小声耳语说着什么,但官飞几人却是看到他不时向着自己几人指指点点,显然是和自己有关了,但也不知道这个强盗首领会怎么对待自己几人,所以还是立在原处,静静等待着。那个强盗大哥不时也向着几人看来,微微皱了皱眉头,随后又见他猛一挥手挥退了那个小头目,走上前几步,来到距离官飞几人不过丈许的地方。只见他拱手道:“惊扰各位了,兄弟伙都是在这里混个饭吃,但所谓盗亦有道,三打三不打,我们从不打劫贫苦百姓,从不打劫老弱病残,不打劫僧道妇孺,只打劫那些贪官恶吏,只打劫那些为富不仁的,只打劫金狗辽藩。兄弟也佩服那些行侠仗义的好汉,几位都不在兄弟的打劫范围之内,都清过去吧!”说完一挥手,众强盗都纷纷让开一条道路来。

官飞和李胜男不禁有些面面相觑,一时也有些理解这伙强盗为何这般装束了,果真是盗亦有道啊!也难怪人言草莽之中大有英雄了。今日一见,果然如是,真是不虚此行啊!虽然不惧,但对他都很是敬佩,官飞当下拱手谢过,无相口诵佛号也谢过了,李胜男先是谢了一下,但接着就问道:“既然这位大哥说了三打三不打,却不知有打劫洛阳来的李家商队没?”

那个大哥对李胜男的落落大方一时有些刮目相看,点了点头,回想了一下,道:“是洛阳的达善商人李如海么?”

李胜男听了,高兴的说道:“正是。”

那个大哥看到李胜男这个样子,当下问道:“不知姑娘和他是什么关系?”

官飞有心要提醒李胜男一下,但看李胜男那激动的样子也就什么也没说了,只听李胜男说道:“那是家父。”

这下,那个强盗大哥一时也脸上变色了,当下对着李胜男一拱手道:“原来是李大善人的千金,失敬,失敬。”

李胜男虽然对他的举动有些奇怪,但见他这样称呼自己的父亲,想来应该不会对他不敬了,但也是着急的问道:“你见过家父了?”

只见他有些激动的说道“李大善人半月前从此道经过,想来此时已到峨眉了。在下刚才已然说过,只打劫那些贪官恶吏,只打劫金狗辽藩,只打劫那些为富不仁的。李大善人心忧天下,急人所急,为天下百姓造福,在下便是再穷困潦倒也不敢对他不敬。况且李大善人此次为我西川雪灾而来,在下对他只有感激之分,如何敢有非分之想?姑娘既是李大善人之女,在下更是不敢对姑娘不敬,姑娘和你的朋友先走吧!不然就赶不上住宿了。倒不是在下不愿意,只是兄弟伙一身汗臭,不敢让姑娘受了委屈,所以就不请姑娘和姑娘的朋友到寒舍去了。”说完,他退在一旁,做了个手势邀请李胜男等人离开。

官飞对他更是敬佩,如今乱世,能遇此等人物实是人生大幸,当下拱手为礼道:“敢问英雄大名?”李胜男听了也连连点头,此时她也知道不是世道变了,也不是强盗变了,还是只是这伙强盗变了,说道:“就是,就是,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那个强盗听了却是一笑,道:“落草为寇之人还有什么姓名吗?也还在乎什么姓名吗?相逢即是有缘,却又何必知道彼此姓名呢?”

无相宣了声佛号道:“今日得见施主,贫僧始知佛说众生无名之意,多谢。”说完,恭恭敬敬施了一礼。强盗大哥淡然一笑道:“大师见笑了,时候也不早了,诸位请!”

官飞几人相对看了一眼,拱手作别,当下沿着强盗散开的道路离去,布往这人情十足的西川。是啊,人情十足,便是强盗也是这般有人情,况于其他?

几人行走只间都不甚感慨,这刚一进入西川就遇到了强盗,运气也不知道是说好,还是说不好了。但也很庆幸自己能遇到这伙强盗,至少知道了这强盗也有可爱的。虽不知道他的名字,但又有何妨。正如他所言,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在乎什么呢?

天边,夕阳悬挂,将天际染得通红。青山绿树,交相辉映,更添了几分美丽。望着这天边的夕阳,烦躁的心灵也平和了许多。好似一下进入了禅家的定境,让人无限怀恋。但前人亦有“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之句。可见在再美丽的事物终有一个尽头,相反,有的看似丑陋但却让人记怀,比如这个很有个性的强盗大哥。官飞几人一路谈笑风生,好容易在天全黑之前找到一个农家住宿,也好在农家之人多半粗茶淡饭,倒也正和无相不吃荤腥的口忌。但李胜男却是想得更远,若是到了传说中生吞鲜肉的大漠草原之地,这和尚可怎么生存哦。只是她却忘了,草原是没有和尚的。

且不提几人又是如何在那家农家如何度过这一晚的,也不提几人是如何来到了传承千年的古城成都的,只说几人到了成都的趣事。

这日,官飞,李胜男,无相三人在行人纷纷注目的眼光中游逛着成都古城。毕竟一个年轻男子和一个妙龄女子一起走在道路之上很是少见,尤其是明显看上去不像兄妹也不像夫妻,更引人注目的是居然和一个和尚走在了一起。这如何能让人不惊奇呢?更何况,川蜀之地的人们更是以好奇和爱看热闹闻名的。也幸好几人都不是“一般人”,官飞一向以浪子自居,对于人们稀奇的眼光早就不当回事了,无相乃是少林的杰出弟子,一身佛法修行更是让他心如止水。而李胜男呢?她却从来就是个无事生非的主,对于别人的注目她不以为羞,反倒很是得意,不时伸手和路人打着招呼。也好在川蜀之地自古就有许多名族杂居,不同于一般汉人那般拘于一格,对此反倒更是引起了他们的欢迎,不时吆喝两声以为助兴。李胜男自然欢呼雀跃,官飞和无相都被她的行为举止弄得苦笑不已,唯有观赏路边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