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白衣女子冷哼一声,正要说什么,眼前却突然一亮,随即听到“轰”的一声巨响,山坡上活着的几人都不由自主的向天空望去,此时。浓云翻卷,漆黑如墨,正电闪雷鸣。狂风呼啸,衣衫作响。天上惊电时闪,怒雷时响,天地之威,一怒至斯。
白衣女子转身飘然而去,没有说什么,狂风吹起了她白色的广袖,轻飘飘如仙子之入凡尘。
良久,官飞转身看向那个正一脸惊吓的张况。张况一见,立马吓得求饶道:“大侠,你饶了小的吧!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得罪大侠了。日后一定重金相报。”
官飞听着厌烦,打断道:“不用你求饶,在下还不屑于杀你。”
听到这话,张况虽然有些不岔,但不用死了还是很高兴的,连忙谢道:“多谢大侠救命之恩!”
“哼,别谢的那么早。”
张况一听,正迷茫着,官飞却是手中长剑一挥,寒光闪过,带起一串血水。稍后,听得一阵悲惨叫声。张况捂着耳朵在地下打滚,正有鲜血不断从指缝中流出。一旁,一只耳朵掉在地上。
官飞冷声说道:“你的狗爷爷陷害忠良,弄权耍奸,留下你的一只耳朵以作警示。回去告诉你爹,休要继续胡作非为,不然老子将你爷爷从坟山里挖出来挫骨扬灰。”说完,他转身走了,留下惨叫不已的张况和仅剩的一个护卫。
天空轰然一声,下起了豆大的暴雨,洗染着这带血的山坡,掩盖这凄惨的悲叫。
这雨下得酣畅淋漓,官飞也走得酣畅淋漓,他的心情也正酣畅淋漓。虽然不能为岳将军报仇雪恨,但处置一下这为非作歹的张俊后人还是可以的。同时,也因为适才和那白衣女子一战,心情大为痛快。
走在一片草地之上,早有一滩积水,官飞却是直接踩过,也不管是否会沾湿了衣裳。或许因为身上都被雨水打湿了,索性破罐子破摔,来一场雨中赶路也很不错。狂风呼啸,吹起了发丝,束发的发带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一头青丝狂乱的飞舞,肆意的张扬。他放声狂笑,迈步大歌,拿出腰中的酒葫芦,扬起脑袋大饮一口,随即又复狂笑着前行。
行往那高高的天山。
天空,暴雨如注,倾盆而下。时有电闪雷鸣,响彻天地,照亮宇穹。似天神震怒,以雷霆万钧之势震慑天地。轰,抑或是天子不威,奸臣弄权,民之惧惧,是故上苍以惊雷为警,挥洒甘霖,洗涤浊尘,还世间一个朗朗乾坤。
这一刻,世间无数人,不知有多少人醉生梦死,躺卧美人膝?六朝烟柳,如今又是姓谁名何?烽火台上的狼烟也不知是在为谁燃烧着?带甲持戈戍守边疆也不知道又是在为了谁的靡奢马革裹尸?
天也惨惨,云也淡淡。
乌云下,暴雨中,痴狂行走的人啊!你又是为何如此豪迈?醉步舞剑,把酒狂歌。这散了的,是谁的青丝?湿了的,又是谁的衣衫?面前的积水,你是真的看不见吗?为何不轻轻一跃跳过,却要坚定执着的踏上去,溅起一大片水花。难道是难得如此放纵,一点也不在意了吗?或许是吧!似乎也只有如此,才能安抚你那颗年轻而又疲惫的心,也或许只有如此,才能淡忘一些那刻骨的相思,也或许只有在水中才能倒映那清且柔的身影,稍解一下那千里的思量。用那铭心的柔情抚慰血腥的厮杀,难断的恩怨。
“哈哈哈。”官飞走在暴雨中,痴颠地大笑着,雨水顺着发丝,顺着脸庞滴下,身上青衫早已湿透,脚上布鞋更是早被泥土掩盖。正走在一块草地之上,“砰”的一身传来,原来是脚下一滑,官飞摔倒在地。其实,以官飞的功夫自不会如此轻易摔倒的,只是今日有意放纵,所以也便放荡不羁,任意所之。不得不说,如此放纵,确有一种轻快地感觉,直让人飘飘若飞,纵然此刻依然暴雨如注。
中华大地,地广人丰,道不尽世间千万人,说不尽世间万千事,连这天气也是各有差异,此处或是洪涝,彼处竟是旱灾。但此刻的官飞却是对此不甚了了的了,他的心思也不知道飘在哪儿去了,但是,江湖之上,最近却是犹如下了一场暴雨一般,更或者说发生了如暴雨一般的事。
首先是江湖第一大帮派丐帮发出英雄令,邀请他天下英雄于端阳节在岳阳召开武林大会。
其次,江南一带突然如雨后春笋一般兴起了许多门派,如三蛟帮,巨鄂门,虎鲨帮。但这些都不算什么大事,毕竟无论是朝野还是江湖,朝代门派的更替早已是司空见惯了的事了,但让人注意的是,这些名声不显的门派却一下出了许多武林高手,将江南一带的许多小门小派或收或灭,竟是隐有改天换地的架势。原来的一些当地豪门,如今愈见式微,着实让人惊讶。
相对而言,还有如另外一件事让人惊讶,说到头来,这事其实不过就和一个女人有关,但偏偏就是这个女人,却掀起了滔天波澜。
自古便有上有天堂,下有苏杭的话语。自宋氏南渡之后,烟花聚集之地便由秦淮转至了苏杭,其中又以西湖为甚。多有文人骚客,浪荡子弟前来游玩,是故有人作诗讽道“错把杭州作汴州”,一句话道尽了南宋朝廷的昏聩无能,着实让那许多爱国志士心伤不已。然而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烟花之地,依旧繁华如昔。西湖之上,楼船云集,来来往往本不是什么稀奇的事。但三月初三之日,却来了一艘让人记忆深刻的楼船。
这日,正是杭州各家青楼花船群集斗艳之日,各处青楼更是浓妆艳抹的将自己的头牌推出献艺,正热闹万分之时,一艘花样别异的楼船开来。其实,它与一般的船只也无多大差异,非要找点特别之处,那就是它像一艘官家小姐的船多于像艘花船,但它确确实实就是一艘花船。船未至,而琴声先至,纵使是在管弦齐奏之中,它依然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如泣如诉,悠悠然,断断然,泣这炎凉世态,诉这凄惨人世。琴声悠远,渐渐的,其他的丝竹管弦之音都黯淡下去,最后如嘶哑一般的断了,偌大西湖之上,成百上千人,都傻了似的或立、或坐、或倚的静静听着,生怕一出声辩惊扰了这惊世的一曲,琴声悠悠,楼船荡荡。
当楼船悠悠荡到西湖正中停下的时候,琴声也恰在此刻断了,似乎是掐指算好了的,当真是来也神奇,停也神奇。
“好。”
良久,震天价的喝彩声响起,来此寻芳猎艳之人皆是大声要求奏琴的女子出来一见。莫问为何是女子,毕竟花船之上献艺的不会是个男子吧?虽然男风早有,但毕竟也没听谁光明正大拿出来让人看的!还有,如此优美琴声,又怎是一个粗鲁汉子所能演奏的?
众人千呼万唤之中,楼船上方走出一个大约四十许风韵犹存的妇人,围观众人都不自觉的叹息一声,如此优雅的琴声怎不是一个青春年华的女子所奏呢?那个妇人环眼四顾,清了清嗓子,高声说道:“我家小姐。”
还未说完,众人就齐声高兴叫道:“那就快请你家小姐出来一见。”话声中有着说不出的高兴,当真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
那妇人显然未料到众人的热情如此之高,微微一愣之后,才说道:“我家小姐初来乍到,适才奉上一曲,希望诸位官人多多捧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