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洛迦纪事:飞雪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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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相思成灰

第十一章、相思成灰

洛迦王城,晏城!

大将军霍苏府外。

镶金嵌玉的华丽马车驶了出去,车后跟随着八名神色恭敬的宫女,大将军霍苏正和属下站在门口目送马车远去。

马车拐过街角时,他这才转身往回走,嘴角闪过一丝阴冷得意的笑,他刚刚征得女儿的同意,终于可以下手了。这一天他已经等了很久了。

马车在宽阔平坦的道路上行驶着,金丝绣锦的车帘后端坐的是洛迦王后丽雅!棕褐色的发辫盘成了精致的发髻,发髻间缀着光华璀璨的珠玉宝石做成的饰物,头顶的金冠光彩照人,金冠上镶着流光溢彩的绿宝石,象征着她尊贵的身份。神紫色的双眼中有恨意流转,散发出冷冷的寒光。

她低头绞着十指,白皙柔嫩的手指,早已被她绞得发红了,可是她却好像已经感觉不到丝毫疼痛了。

都说十指连心痛,那何尝是十指,那是一寸相思一寸灰,日日夜夜早已心死如灰了,哪里还会再感觉到痛?

她曾经是多么爱那个高大英俊善良勇敢的王子啊,虽然他爱的是别人,但她依然怀着一颗炙热的心追随着他,不屈不挠,不愿放弃。

他们曾经是朋友,并辔出游并肩作战,他会对她笑。他会对她说谢谢,他会对她说丽雅你是个好姑娘将来谁娶了你一定是受到了天神的眷顾,他会在火神祭与她跳舞,让她在姑娘们中出尽风头……

那时候他虽然爱着别人,但她还是很快乐,因为他信任她,喜欢他,对她很好,虽然并不爱她。然而一切后来全都改变了,因为一场战争,因为一个人的死,他彻底变成了一个陌生人。

他变得铁血冷酷,甚至有些残忍暴戾,他不在是那个开朗明快的王子,他成了主宰一切高高在上的洛迦王。他是被命运推上了王座,他本是最无心与权位的。

他像他的父王一样变得冷漠孤独,令人不敢靠近。

而他成了他的王后,这是所有人的意愿。因为她的父亲在那场护国战争中立下了汗马功劳,于情于理这都是她该得的。王室的婚姻,本就是利益权衡的结果。

可是她并不幸福也不快乐,因为那并不是他的意愿。他始终爱的都是那个高洁如雪清幽沉静的汉人女子,那个为了洛迦坦然赴死的女子。

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恨,恨每一个人,因为她的死几乎所有人都是责无旁贷的,她可以不死的,但她还是死了。所以他更恨,恨那些读夺走她生命的人,甚至恨他的儿子。

而她也不能幸免,她清楚的感觉到他也恨她,因为在他看来是她占了原本属于那个女子的位置。

他给她华丽的宫殿,成群的奴仆,无数的珍宝,可是却没有给她一点爱。

从封后大典那一天开始她就在等待,她想总有一天他会来的,他会想起有一个人在等他。

可是婚后一个月了,他还是没有来,她发誓再过两年,如果他还是不来,她就杀了他。

两年的时间是那么漫长,却又是那么短暂。他征战四方马不停蹄,俨然已是天山南北的一方霸主了,各部纷纷向他臣服,送来珍宝美女他也照收不误。他的后宫越来越充盈。个个都是国色天香,却没有一个人可以入得了他的心。

她想,他可能再也不会爱上别的女子了吧?就算是爱,那夜该是雪圣女那种类型的汉人女子吧?

他现在有的只是恨和冷漠,她到现在还记得一年前他派兵围攻昆奴都城,昆奴不得已接受了他提出的要求,送来了当年围攻晏城的统帅妻子,他搂着那个美艳妖娆的女子站在城上仰天大笑的情景。

那个败军之将恼羞成怒,当即在城下横刀自刎。那个女子挣脱他的怀抱,从城上跳了下去,当场就摔死了。

他是在报复吧?报复当年他对洛迦的侵犯让他痛失爱妻。

那她又该找谁报复呢?她也恨,那是独守空房泪如雨的恨,那是日思君不见君的很,那是绛唇珠袖两寂寞的恨,若是全然无情无爱,那又何来刻骨的恨意?

既然活着不能如意,那就死吧!她忽然笑了,笑得很凄厉,很痛苦,一起死吧,她喃喃道!

“王后娘娘,请下车。”宫女轻柔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她回过神来,道:“知道了。”

偌大的宫殿里只有他一个人的脚步声,所有在正殿侍候的宫人们都是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他坐在华丽的毡毯上,手中捏着一只精美绝伦的琥珀色琉璃杯,杯中盛着深褐色的液体,就像他垂在肩上的鬈发一样,闪着淡淡的光泽,他仰起脖子一饮而尽,忽然将手中的杯子狠狠掷了下去,啪的一声脆响,杯子在宫殿门口的黑曜石地面摔的粉碎,无数奇形怪状的碎片四散崩开,在灯光下折射出美丽的光芒。

那张脸庞很年轻,深眉阔嘴,笔挺高挺,冷峻的面上没有一丝表情。他坐在那里一动不动,身上也有种不怒自威的王者之气,让人不敢轻易靠近,更不敢冒犯。

他身上披着绣金纹的紫袍,与头顶王冠上镶嵌的紫宝石交相辉映,他就是洛迦王墨夷。

一阵轻细的脚步声缓缓传来,接着是珠帘被挑起的声音。

“你来做什么?”他不自觉的皱眉,抬起眸子冷冷道,语气生硬,没有任何温情。

“你是我的丈夫啊,你说我来做什么?”锦衣华服妆容艳丽的女子缓步走到了水晶莲花灯前,抿嘴笑道。“亏得你还认识我?”

“怎么会不认识呢,你可是洛迦的王后啊!”他站起身来,宽大的袍袖滑落下来,露出了里面黑色的骑装,应该是刚从外面回来。

她面无表情,眼神幽幽的注视着跳动的灯焰,冷笑道:“那真是好啊,我们好歹不是陌生人,这一路正好做个伴。”

他的眉头又皱了起来,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