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抚上自己的唇,轻轻摩挲,脑海尽是那一日,他粗鲁吻自己的场景。
面颊又迅速热烫起来,她慌忙拍拍脸蛋,要自己不要去想才好。
“有点骨气好不好?”云无邪起身来,在院子里来回走着,试着说服自己,“亲嘴而已,还是一个老男人,没什么好回味的……”
正在自言自语,墙外突然轻飘飞入一样东西,刚巧落在她的脚边。
云无邪退后一步,俯身拾起,见是一朵做工精致的白云,一头还缠着绳线,似是断线的风筝。
这无间盟,哪里是令人闻风丧胆的催命阎罗,依她看来,已快成了闲适优雅的一片净土。
惊讶地发觉自己似乎有些愤怒,仿佛不太乐见无间盟的安定祥和。
真是——奇怪了。她挫败地摇摇头。
“原来在这里呀。”
轻轻柔柔的女声自院门边传来,语调如淙淙山泉一般畅人心扉。
实在很难得听到这么舒心的嗓音。云无邪下意识地望过去,见院门边站着一名女子,穿着一袭淡绿的衣裙,发间简单地以一支同色系的玉簪点缀,给人清爽之感。
云无邪见她形容四十上下,眉宇间,却不见有这般年龄妇人的端庄,反而露出孩童般的好奇,正上下将自己打量。
有些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呢?
好一会儿,是那名女子先开口了:“你是谁?”她歪着头,伸手指着云无邪,想了想,又皱眉指云无邪手中的风筝,“那个,是我的。”
“哦。”对她简单又毫无头绪的话不知该如何回答,云无邪走上前去,将手中的风筝递给她,“那还给你好了。”
女子伸手去接,正要触及风筝边沿,又忙不迭地缩回手去,连连摇头,“不行不行,哥哥说过,一定要她们给我,才能拿的。”
“她们?”云无邪听不懂她的自言自语,只觉得自己根本就是一头雾水。
“陌生人的东西,不能要的。”女子还在摇头。
她那波浪鼓般的摇头看得云无邪头晕,“可这本来就是你的东西呀。”
这句话,成功令女子停下摇头举动。她仿佛恍然大悟,拍了拍手,开心地笑起来,“对哦,本来就是我的嘛。”
她笑得开心,无忧无虑的神情,几乎算得上天真,连云无邪也不由自主地被感染,连带着露出了笑意。
“不过——”片刻之间,女子又嘟起了嘴,为难地看着云无邪,“可是,我不认识你呐。”
云无邪被她孩子般的脾性弄得哭笑不得,已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啊,不如这样好了。”女子抬眼看她,眼中闪闪发亮,“你告诉我名字,我知道了你叫什么,自然也认识你了。”
只是短短一瞬的目光交接,云无邪却已从她的眼某中看出了异样。
那纯净未掺杂质的眼神,绝非一名四十上下的妇人所有,原来她竟是——
“怎么样,告诉我吧。”女子没发觉云无邪的异常,只是热切地伸出手,似乎想要拉她的手。
云无邪下意识地退后一步,松开了手,那风筝翩然坠地。
“呀!”女子忙蹲下身躯,捧起风筝,不断吹拂表面上的灰尘,表情看上去极为心痛。
云无邪眼也不眨地盯着她,觉得自己嗓子有些发干——面容清丽,语音婉转,思绪单纯得毫无防备,她竟是一名痴儿!
“夫人!”
远远的,传来焦急的呼唤,由远及近,便到了院门外。
但见几名神色慌张的侍女冲进来,围着先前的女子,紧张兮兮地检查询问着。
至于云无邪,则被当作隐形人排挤在外。不过,这并不重要,她望着那名处于包围圈当中的女子,震惊地发现了一个事实。
那名女子,若她没猜错,便是段云错了。
她知道段云错失忆,但不曾料想,段云错竟陷入了比失忆更加糟糕的境地!
夜,在不知不觉中降临。云无邪立在窗前,望夜幕中洁白皓月,不知是否是自己错觉,竟感觉那月比中土所见更圆、更亮。
果真是着了魔了,来无间盟不过短短半日,心境就有了这般变化,似乎还有一些未知的事,搅得自己心神不宁。
阎王要翟向善带她来,却又迟迟不与相见,不知这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要是此刻,他能在她身边……
如此想,渐渐垂了眼帘,却听一声短促的鹰鸣,她又急急抬起头来,目光落在对面的墙檐上,半喜半忧。
“过来。”她招手,低声唤。
停在墙檐上的灰白色鹞鹰啄了啄羽毛,好像并未听懂她的话,展翅膀又向外飞去。
见鹞鹰飞离,云无邪急了,转身小跑出房门,一路追了去。幸得月光指引,锁定那鹰在空中飞翔的踪迹。
“喂,等一下!”她一边跑着,一边低低叫着,唯恐叫旁人听了去,于是尽量压低了声音。
所幸,一路行来,周遭一片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