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主——少主?”见段步飞蹙眉不悦的模样,左天释唤他。
段步飞蓦然回过神来,“左叔,你说什么?”
“我没说什么。”左天释摇头,“少主可有什么吩咐?”
听他这样问,段步飞倒果真想起一件事来:“我爹他——怎么样了?”
一年前,爹得了一场大病,随后身子便时好时坏,他去探望,爹也总是爱理不理,或许还因云错的事在气他的忤逆。
左天释却沉默下来。
段步飞的心玄起来,“左叔?”
“还好。”左天释终于开口。
听他言辞隐讳,似乎也不愿多说下去,段步飞也不再追问。
反正改日也能问个清楚,也不急于一时。
“哥哥!”
房门突然被推开,云错跳了出来,奔到段步飞面前——
“啊,左叔,你也在啊。”
“错姑娘。”左天释欠了欠身。
“要不要看哥哥给我捉的鱼?”云错问他,下一刻,脸又皱了起来,“我忘在浅霞溪了。”
段步飞捏了捏她的脸,“我叫人拿回来就是了,着急什么?”
云错立即恢复了笑容,双手挽住段步飞的手臂,“哥哥,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随即,她放开他,自己跑开了去。
“错儿,你干什么?”段步飞冲着她的背影喊。
段云错远远向他挥手,“去找个漂亮的缸子装鱼啊。”
段步飞莫可奈何地摇摇头,“真是……”
左天释望着跑远的段云错,轻轻开口:“少主对错姑娘可真好。”顿了顿,“若真是兄妹,就更加如意了。”
这本是一句很平常的赞美话,可不知为何,段步飞听在耳中,总觉得有些别扭,似乎话中还有未曾言明的含义。
“左叔——”他开口,准备问下去。
谁知左天释却先他一步开口了:“少主,我想起还有要事未办,恐要先行告退了。”
左天释如此说,明显是要堵他的话头。段步飞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左叔既有要事,也别再耽搁了。”左天释应声退下。
段步飞望着他消失在门外的背影,视线飘向远远还在兴奋中的云错。
没错,这一次,他有预感——一种很不祥的预感。
暗弱的烛火中,一道银光凛冽,瞬间飞了出去。
三丈开外,摆放在供台上的一颗黑色圆石被击中,霎时碎裂开来,零乱地间断落地,丁丁当当作响。
气流席卷中的烛火摇摆不定,投影拉曳,为这寂静的夜,在这寂静的神庙,平添了几分鬼魅阴森。
一只素手,拾起供桌上将圆石击碎的器物,缓慢递到主人的眼下。
竟是一枚银叶。
殷阑珊抬手,刹那间银叶已入她发间。
动作极快,干净利落,一气呵成。
“好!”
赞许声起,还有鼓掌。
殷阑珊的眼神开始有了微妙变化,她转身,正巧对上了端端站在神庙外的人,略略欠身,垂了螓首,“段大哥。”
语气是刻板中规中矩的,可嘴角,隐隐噙了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
段步飞已是跨入门来,目光扫过供桌下的碎末,而后落在殷阑珊身上,“我道最近怎么不见你来去,倒是躲起来勤练功夫了。”
“是吗?”殷阑珊抬起头来,“怕不是我少有出现,而是我在不在,在哪里,段大哥都不曾注意罢了。”
段步飞愣了一下。
这言辞,若不是她表情然然未带瘟色,他会以为她是在责怪他呢。
不过想想也不大可能。阑珊与他自幼一同长大,事事以他为尊,她那豁达的性格,他还不了解吗?
兴许只是开玩笑罢了。
如此想,心下释然。
“段大哥,你来神庙找我,是有什么紧要事吗?”殷阑珊又在问他。
“别说得我像是在压榨你。”段步飞笑起来,拍拍她的肩,拿出一件东西递给她,“喏,这个送你。”
“给我?”殷阑珊盯着他手中的东西,有些迟疑。
“当然是给你。”见她愣神的样子,段步飞有些好笑,当下拉过她的手,塞过去,“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不是给我,莫非是给神灵鬼怪的?”
殷阑珊望着自己的手心。
那是一个小小的锦袋,紫色的缎面,料子一摸便知是上等丝绸,翻过来,背面以绣线纹刺着“阑珊”二字。
“过几****便及笄了。”段步飞道,反手又拿出一个扁长的盒子,“还有这个,你一定有用。”
殷阑珊揭开盒盖,内里,是数十枚银叶,造型独特,且四周皆以金边镶嵌,一眼望去,寒光凛冽逼人。
“这些是我请人专门打造,内中皆以韧绳相连,比你方才所用的银叶,威力多数倍,当更加得心应手。”
听他的话,心突然暖烫起来,殷阑珊的手握紧了些,瞥了一眼段步飞,小声开口:“谢谢。”
见她有些举止无措,段步飞拍了拍她的肩,“阑珊,我们一向都挺要好,可是我最近总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