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得什么?”殷阑珊问。
段步飞却突然想起了与左叔的对话来。
还是——算了吧。
女孩儿的心思始终不太好捉摸,千万别猜到她的痛脚——记得那个自命风流的冷傲凡是如此说的。
“也没什么。”段步飞笑了笑,不着痕迹地转移话题,“左叔夺魄链的招数,我看你已学得五六成,偶尔闲适也无妨,别太逞强。”
殷阑珊抿唇,没有说话。
“还有,有空时还是夺来风驰院走走,陪陪错儿,她最近老吵着要找你呢。”
说到云错,想起她捧着鱼儿的那股子高兴劲,段步飞不自觉地笑起来。
殷阑珊的唇抿得更紧。
“你不知道,错儿那脾性还真有趣。”他自顾自地说着,想得太入神,以至于忽略了殷阑珊异样的神色,“随时随地都可以找到乐子,天真无邪,任由再不顺心之事,只要看见她——”
“少主!”
突兀有些高亢的叫声骤然打断了他的话。
段步飞有些奇怪地看着殷阑珊,“你叫我什么?”
她叫他“少主”?这可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事。
殷阑珊一扭肩膀,甩开他之前搭在她肩上的手,向前走出一段距离,别过身去背对段步飞,口气硬冷了下去:“我叫你少主,有何不对?”
段步飞觉得有些蹊跷,“可你之前一直都是唤我——”
“之前唤你什么并不重要。”殷阑珊再次打断他的话,将手中的那个锦袋握得死死,“重要的是,我突然明白,主子就是主子,还是应该要恭敬一些,否则失了分寸,落人口实就不太好了。”
这番话,不像玩笑,唇枪舌剑,还有讥讽隐隐而来,似乎很是针对他。
他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令阑珊气愤到如此地步吗?
百思不得其解,他向前走了一步,想要问清楚。
殷阑珊却已听出他的动静,猜到他的意图,不肯给任何机会,“夜深了,我要休息,少主请回。”
段步飞不认为自己是能够耐得下心性的人,他冷着脸,一把拉住殷阑珊的手臂,企图将她的人翻转过来。
殷阑珊固执得不可救药,这么大的力道,她竟然强撑着想要挣脱他。
“阑珊!”段步飞终于不耐烦了,“你今夜是撞邪了不成?给我说清楚你到底在较什么劲!”
他的嗓音本就粗嘎,这么沉声喝道,甚有几分恐怖。
殷阑珊猛地转过脸来与他相对,冷笑起来,“要是我不想说呢?少主准备怎样?硬逼吗?或者整个无间盟中,除了那风驰院的云错,少主根本认为任何人都应该对你唯命是从?”
“你!”段步飞的一张脸在半明半暗的烛火中逐渐狰狞起来。
殷阑珊看得真切,接下来,应该是准备惩戒她了吧?
段步飞却瞬间放开她的手,猛地一甩衣袖,大跨步离去,远远的,不忘丢给她一句话来——
“别惹我!”
三个字,殷阑珊却足以明白其中的含义。
果然,只要沾染上云错的事,他是片刻都不可能冷静的。
“云错……”
殷阑珊咬紧了唇,软软地跪坐下去,再也忍不住泪,任其颗颗滑落,泪眼??中,依稀又回到了当日的黑崖——
……阑珊,长大后,我便娶你吧……
那样的音容笑貌,令她悄然心喜。
却不想,这南柯一梦,却醒得如此之快。
俯身,由最初的低啜,到最后的失声痛哭。
——他和她,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无端端地突然从睡梦中惊醒过来,真是讨厌。
云错翻过身来,趴在床沿,半幅被子就这么直奔床下而去。
她吐了吐舌头,手忙脚乱地将被子扯上来盖住自己,左右看了看,这才想起已经是深夜,不会有人在瞧着自己的一举一动,继而对她唠唠叨叨了。
可是,睡不着了呢。
蹙眉,她觉得有些懊恼。将被子甩到墙角去,跳下床来,踮着脚走到桌前,摸索着探到拿来盛鱼的池缸,手指攀过边沿,戳了进去。
本是静静浮在水中的鱼儿被她惊扰,猛地撩了个身,激起水花溅到她身上来。
云错忙不迭地收回手,噘起嘴来小声咒骂:“臭鱼!”
可惜鱼听不懂她的话,闲闲摆动了几下,又平静下来。
周围一片寂静,这可好,她越发没有了睡意,如何是好?
云错坐下来,捧着脸颊发呆,冥思苦想了半天,突然笑起来,敲了敲自己的脑袋——
“真笨呢,可以去找哥哥呀。”
想起来,哥哥倒是经常晚睡的。可巧她睡不着,刚好可以找他聊天嘛。
想到就做,她轻快地走出门外。
结果,没有在外面看到哥哥的身影。
想了想,又折身跑向主屋。
屋内一片黑暗,没有声响。
难道哥哥睡下了?
云错咬了一下食指,终究不太甘心,双手推了推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