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她的眼泪一下子流了出来。
“可是,你没有去。”
“对不起……”她泣不成音。
“你没有去,疏禾等了你一夜。”
“对不起……”她哭得不能自己。杨莫非如此平静的声音,在此刻,听起来竟是异常残酷,他明明没有指责她的意思,可是她却感到了一种毁天灭地的绝望。
五年前,五年前的一个寒冬,有个少年在这里,等了她一夜。
而她,没有来。
虽然当时是由于不可抗力的原因,而导致她失约,但是从头到尾,她对那个约会就没有上过心,这却是事实。她根本不知道他的心思,她也不知道那次约会对他而言,意义竟如此重大。如果她知道……如果她知道……
可是,已经没有如果了……
“第二天一早,工作人员发现晕倒在这里的疏禾,把他送进了医院,他的心脏迅速衰竭,即使后来转往英国的医院,也没能获救,拖了一个多月后,停止了跳动。”杨莫非心里说不出的难过,为什么此时此刻,在这个地方,要由他来对一个女孩说出这么残忍的事实?那场悲剧已经令很多人痛苦,偏偏不肯罢休,还要再拖上一个。
杜天天将脸埋在手里,低着头,只能哭泣。
“当时为疏禾开刀的是淡昔的老师,全英国最好的心脏科医生——Mr.汉斯,而淡昔充当了他的助手,然后,眼睁睁地看着手术失败……”
“不要说了!”她绝望地呻吟,“请你不要再说下去了……”
“对不起,让你这么痛苦。我只是想让你明白,为什么淡昔要骗你。因为他……真的很介意。”
所以,在3027号房间门口,当他第一次看见她时,才会露出那样奇怪的眼神。
所以,他知道她最喜欢的酒是Fantastic Leman。
所以,他才会问她——你还记不记得,19岁那年的情人节,在做什么?
他步步为营,精心策划,诱她落入陷阱,为的就是让她想起自己曾经错过了多么重要的一场约会。而那次失约间接地导致了一个男孩的死亡。而那个男孩,是他最最重要的亲人。
心,像被某只无形的手紧紧抓住,开始狠狠揉搓,疼得她死去活来、痛不欲生。
“如果你亲眼目睹过当疏禾死后,淡昔那种钻在图书馆和医院里疯狂研究心脏学的样子,你就会明白,他当时有多痛苦。他能有今天这样的成就,其实只不过是出自最原始的一个心愿——不让弟弟的悲剧再次重演。”杨莫非的声音变得更加低沉,“所以,当他来到B城,当你出现在他面前时,他……无法做到平衡与冷静,尤其是,你好像完全不记得疏禾。”
“不要说了……求求你……不要说了……”
杨莫非露出不忍之色,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虽然不忍,但还是得说下去,因为——让一切水落石出,就是他此次来的目的。
“一开始,淡昔只是想让你想起疏禾,当然,也掺杂了几分报复的意味,他以为你是个玩弄男孩感情的女孩,但是后来在跟你的接触中,又发现你不是他想的那个样子。虽然很好勾引,可与其说是放荡,不如说是单纯……所以,他觉得自己不能再继续下去了,决定把一切真相都告诉你。”
“他为什么不自己来?为什么不亲口对我说?”她泪眼??地抬起头问。
为什么?如果他真的怜惜她,为什么不亲自来?他说他没勇气,但是他又是否知道,在她昨晚梦见了五年前发生的往事后,又是抱着怎样的决心,鼓着怎样的勇气来这里的?
“他说,你看了这本日记后,就都会明白了。”杨莫非再次将日记本递给她。
小小一册日记,在眼前放大了无数倍,像山那样沉甸甸地压在心上,压得几乎无法呼吸。杜天天全身打颤,必须竭力遏止那种颤抖,才能伸出手去,将它接过来。
杨莫非看了看手表,已经是凌晨十二点半,“走吧,这本日记带回家看,我送你回去。”
杜天天摇了摇头。
杨莫非为难,“可是已经很晚了?你要继续待在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