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冷!我浑身打了个激灵,远去的理智终于又飘了回来。
泡在水中的我喘息着,不解地望着这个主动喊“停”的男人。
这人,前后变化得也太快了吧。
小腹的灼热仍是一阵阵地传来,但还好,我所处的位置冰冷的水一直源源不断地冲击着我,使我获得了抵御药力的力量。
淮南王纵身一跃,也跳入了这冰冷的池水中。他那仍是不着寸缕的强健身躯一步步地向我走来。
还要继续吗?我惊恐地拉紧身上裹着的床单,别过头去,不想再看他完美的身材。
“看着我。”他命令着,一只手扳过我的头,“这扳指你是从哪儿得到的?嗯?”他手中拿着的正是我一直戴在脖子里的白玉扳指,从蓝若玄断臂上取下的白玉扳指。
“还给我。”我恼羞成怒地伸手夺过去,一想到差点失身于他,愤恨地抬起水下的脚朝他的致命处踢了过去。
“啊!”一定很疼!只见淮南王拿着扳指的手一松,整个人弓成了虾米缩成一团,口中大怒,“你竟敢踢我的……”可能是疼痛的缘故,他这一句话都没能说完整。
“谁让你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卑鄙!”我一边毫不留情地骂道,一边伸出手接住了沉入水中的白玉扳指。
“你!”淮南王正想挥手打来,看见我正珍惜地凝视着那白玉扳指,于是硬生生地停住了挥来的手掌,接着紧张地问道:“我再问你一遍,这白玉扳指究竟是谁给你的?你怎么可能会有这个扳指呢?”
有些戒备地望着他,我狐疑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呀?”
“为什么?”他高举右手,用黑玉扳指上明晃晃的一对宝石闪烁着我的眼睛说道,“因为,我的这只黑玉扳指跟你脖子里戴的那只是一对的。它们都是先皇的遗物!”
我大吃一惊,拿着白玉扳指跟他的黑玉扳指凑在一块儿看去——
真的是一对呢!在我的这个白玉扳指上栩栩如生地刻着一个正在休憩的母豹,由于睡着的缘故,所以在白玉扳指之上并没有镶嵌耀眼的宝石,可是那雕法、那刀工和那一对豹子的花纹都非常清晰地显示出它们是一副对戒,只不过分属于两个主人。
怪不得我总觉得他手上的黑玉扳指眼熟呢!原来跟我的白玉扳指是一对的呀!
“在我十八岁的时候,太后把这个扳指送给了我,”淮南王解释道,“而另一个,早在先皇辞世的时候给了我的大哥,也就是当朝皇帝。”稍顿,他望着发呆的我很有耐心地盘问道,“现在,你可以告诉我这个白玉扳指是哪儿来的吧。”
我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盯着那个白玉扳指感动地想着:玄,你还是一直保护着我的,对不对?你没有放弃我,对不对?
“喂,本王问你话呢?你快点回答我呀!”
望着焦急的他,我终于发话了:“这个白玉扳指,是我从蓝若玄的断臂上取下的。”
“蓝若玄?”淮南王吃了一惊,又很快地释然了,“难怪,这一定是皇帝哥哥赏给他的。看来,他对蓝若玄的倚重和宠爱程度可真是不轻啊。”忽又想起什么,急忙问道,“你认识蓝若玄?你是他什么人?”
我没有回答。因为不知道该说我是蓝汀儿还是卓然。事隔这么久,我仍是没有摆脱身份尴尬的境遇。
“难道,”他狐疑地猜道,“你就是他的未婚妻,蓝若玄同父异母的妹妹蓝汀儿?”
我苦笑一声,将白玉扳指重新穿好戴在脖子里,嘲弄着说道:“或许是吧,无所谓。”
那淮南王突然面色一红,语带歉意地说道:“对不起,我不知道你竟是蓝大将军的未亡人。刚才轻薄冒犯,还请卓……蓝小姐不要放在心上。”
“你还是叫我卓然吧。”不悦地警告之后,我望着他面带歉意地立在水中手脚无措的模样,心中感到一阵好笑,“你是不是应该先穿上衣服,再来跟我道歉呢?”
“是,是。”听我一说,他赶忙从水中站了起来,隐秘处正对着我的双眼。
“啊!”我赶忙用手捂住眼睛。
“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说完,这个曾经暴虐跋扈的男人又可爱地钻入了水中,把自己掩盖得严严实实。
“我先离开了。”说完,裹着床单的我从水池中站起身,离开了这个一天中来了两次的浴室。
凉亭里,我跟淮南王两个人身着便装,在这初夏清凉的午夜时分吃着夜宵、品着上好的龙井,开始了认识以来第一次和平友好的对话。那惬意的氛围令人无法想象我们刚才差一点就上床了。
“为什么见到这个白玉扳指就决定放我一马了?”扔到嘴里一个蜜枣,我问道。
“那是先皇之物,是我此生最敬爱的人留下的。在它的面前,我怎么还有心情风花雪月呢?”淮南王正色道。
“哦?”看来,这个淮南王也绝非是一无是处之人。生于皇室,每时每刻处于复杂的宫廷争斗之中,人性没有一点点的扭曲是根本不可能的。
“更何况,你可是蓝若玄将军的未婚妻。当今世上,我最佩服的只有两个人,其中一个就是蓝将军。他身为军人,在战场上无往不胜,这种人是每个热血男儿都想要超越的目标,是每个军人崇拜的对象。”淮南王说这话时表情中透露着肃穆的神情。
“那,让我猜猜,”我了然一笑,说道,“另一个让你最佩服的人应该就是你的皇帝哥哥吧?”
此言一出,淮南王眼神复杂地看着我,半晌沉默不语。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说道:“怪不蓝将军甘冒天下大不韪也要娶自己同父异母的妹妹,原来你竟是这样一个冰雪聪明,一点就透的人物。换了是我,也一定会这么做的。”
“谢谢王爷抬爱,此生有一个蓝若玄,足矣。我可没有兴趣再惹上别的男人。”
“可是,蓝将军他不是已经死了吗?”淮南王有些遗憾地说,“据我的探子回报,蓝若玄自从跌落悬崖尸骨无存后就再也没有消息了。不是我夸口,我布在全国的眼线收集的情报还从来没有失误过。”
“是吗?”我失去了吃东西的兴致,将双腿缩到了椅子上蜷缩成一团,有些疲惫地说道,“他没有死,我知道。他一定没有死,如果他死了,我不会在心底仍真切地感受到他的存在。如果他死了,我的心会告诉我的。可是,我真的从来没有感到过他的死去,真的,从来没有!”
淮南王双目一柔,走过来将我抱在怀中安慰道:“好,我这就通知全国的情报网,让他们再仔细地过一遍所有跟蓝将军有关的人和事,看看有没有他的消息。好吗?”他认真地对着我承诺着,丝毫不像有些人那样把我当成疯子看待。
我轻轻地点了点头,任凭他将我抱到了紧挨他房间的卧室里。
很快的,我便进入了昏沉的梦乡中。